斗战台附近,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胸腔,都充斥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李腾冲屹立虚空之中,身旁的舌剑静静悬浮,流淌着黑与白两种光辉,气息惊人的可怕。
可在此时,他的脸色却是如同锅底一般漆黑难看。
事实上,别说是他了,就连观众都感到大气都不敢喘。
人们还以为,扬言要给李讲写诗时间的李腾冲,已经是足够的狂妄嚣张,比金明耀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比李腾冲更嚣张的人就在台上。
他轻飘飘的一句“你配不上”,像是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疤。
这是何等的轻蔑?
几乎将李腾冲一切的骄傲都粉碎了,踩在脚底如烟灰般碾压。
这太伤人了,即便是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荣辱不惊的李腾冲,一张脸也扭曲起来,心境翻江倒海,火冒三丈。
这是奇耻大辱,令人终身难忘。
“天啊,李讲这也太狠了吧……字字如刀,直往人心里戳啊……”有人瞠目结舌。
“不奇怪,李腾冲也不想想自己碰到的是谁?论霸道,惹到李讲,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人们简单思考了一下之后,恍然大悟。
李讲是谁?
他连常人避若蛇蝎的请天证都敢触发两次,胆子之大,绝对包天。
李腾冲如此挑衅,撞到南墙自然也就不奇怪了。
“李讲,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果然,李腾冲被激怒了,状若魔神,彻底发狂。
无数符文从他的体内冲入,星光点点,勾连成句,最终形成一篇完整的文章,汇入舌剑当中。
“杀!”
李腾冲怒吼,屈指一弹,舌剑穿空,速度太快了,发出惊雷一般的响声。
木鸢振翅迎击,然而根本不敌,几个呼吸而已,坚硬无比的表面便被切开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有幽冷的绿光在切口上闪烁,进行深度的腐蚀。
“嗯?是《毒蛟颂》?!”
乐平公主脸色凝重,认出了这种力量的源泉。
其他人闻言,脸色皆是大变,露出深深的忌惮之色。
因为《毒蛟颂》,是一篇非常魔性的文章。
这是数百年前,一位大儒路过荒海,偶然看到一头毒蛟圣在与仇敌大战,心有所感,写下的文章。
在这篇文章当中,他不仅将毒蛟的神态与威严刻画得淋漓尽致,而且文成之后,更是形成了罕见的镇国战文。
可以确定,这篇文章,若是配合毒蛟之血为墨作写而成,威力还能更加恐怖。
曾经有一位大儒被逼到了绝境,刚好手中又有一瓶毒蛟圣的圣血,于是便写了这一篇文章迎战。
结果,文成之时,天地变色,那种墨香,竟然为他在万里之外,吸引来了一头真正的毒蛟圣。
最后,大儒以这一篇以毒蛟圣血为墨的文章,换得了毒蛟圣的一次出手,将敌人尽数诛杀。
这个故事传出之后,《毒蛟颂》直接成为了当时最炙手可热的战文。
不过可惜的是,除非真正观摩过毒蛟的姿态,否则一般人随意修炼,很容易被这篇文章中的字意伤到。
伴随着越来越多读书人修炼碰壁,最后更是有人不信邪因此修炼而死,《毒蛟颂》的热度才逐渐降下来。
到了今天,战诗词越来越多,已经没几个人修炼这部冷门的战文。
没想到,居然被李腾冲给炼成了。
显然,李讲遭遇了这场战斗前所未有的麻烦。
本身李腾冲的舌剑就已经杂糅了阴阳家、杂家两门学说,强到令人发指。
如今连《毒蛟颂》这种镇国作品都动用了,绝对是揭开了杀手锏,要以最霸道的姿态,洗刷之前的耻辱。
李讲面无表情,只是身后升起了一道光团。
贯州医文。
《弘景经》。
圣洁的霞光如雨般落在木鸢的身上,试图拔除那毒蛟之力。
然而,这份毒性,作为毒蛟赖以生存的本领,一旦注入敌人体内,便会与血肉融合,如同跗骨之蛆般寄生,哪是这么容易拔除的?
根本无用!
李腾冲笑了,眼神冷冽,驱动舌剑再度发起冲锋。
结果,李讲的体内,却突然冲出了一股惊天动地的气息。
朱红色的霞光,如波涛般朝着四面八方扩散,最后一股脑的冲进了木鸢的体内。
嗡!
木鸢的一双眼睛,在这一刻陡然亮起灿烂夺目的光芒。
它明明只是一个死气沉沉的工家造物,可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它活了过来一般。
一缕一缕的火焰,在木鸢的表面亮起。
那些原本还很顽固的毒蛟之力,碰到这些火焰,顿时如同水火相容,滋滋作响。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发出某种哀嚎,不一会就消失殆尽。
“这是传说级别天药独有的异象……李讲的这是,‘凰动九天’!”
无数人看到这一幕皆动容,差点忘了这一茬。
传说级别的天药,之所以能够脱颖于众。
除了它本身药力惊人,潜力无穷之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炼化它的修士,能够在种道境展现出惊人的异象。
这种力量,非常强大。
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天空之中,有一头凤凰复苏了一般。
得到了凰血仙草的力量,木鸢的实力大增,今非昔比,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鸣啸,振翅飞出,张口便是一道凤凰真火。
砰!
直面这团火焰,相隔百米李腾冲都感觉自己要蒸发了,脸色大变,第一反应就是避开。
且不说读书人,肉身是弱项。
就算他是武夫,此刻也不敢直面传说中的凤凰真火。
那可是天底下,最为可怕的几种火焰之一。
虽然李讲的只是一个赝品,定然比不上真正的凤凰发动的火焰,但还是可怕,令人不敢硬接。
“连我二哥的衣角都摸不到,只是一个机关而已,便被追得狼狈鼠窜,这小子什么情况?有点太弱了吧?”
李恩的声音刻意从阵纹之外传入。
李腾冲听闻,只感觉体内的气血一阵紊乱,肺都要气炸了,险些就是一口老血喷出。
其余观众也是啼笑皆非,这小子,怎么在这个时候给人插刀呢?
“少说两句!”曹湘虽是这样说,但心中却很畅快。
毕竟自古以来,婆媳之间本身就容易出现问题。
她的这位婆婆还是疯子,掌控欲强烈至极,她能对其有好感就怪了。
巴不得李讲认祖归宗呢!
战斗虽然引人注目,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偶尔看两眼李讲。
动用了天药之力后,李讲便仿佛再也不关注战斗了。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酒壶,当着众目睽睽的面,喝下一壶又一壶。
直到喝得酩酊大醉,满脸酒红,呼吸都是浓烈的酒气。
李讲才从笔架上的一众毫笔中,挑出最称心如意的一支,沾墨落笔,写下题目。
《水调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