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区?大出血?
我在医院?
眼前的视线是迷糊的,不过李讲的意识却再清醒不过。
这是一种熟悉的感觉,他好像又进入到了自己的记忆当中。
类似的体验,在筑基的时候尝试过一次。
没想到今时今日,突破极境又来了。
李讲没有尝试着挣扎,或者改变什么,因为已经有了经验。
这只是记忆,一切都早已发生过。
他即便尝试改变,而且最后成功了,往往醒过来后便会发现不过是一场梦。
所以,与其尝试做些什么,不如好好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时光。
视线中,妈妈的样貌陌生又熟悉。
实在是太久没见了,竟然让李讲有种恍若隔世的感受。
“小江,小江你别睡,妈妈害怕,妈妈一个人待在医院会害怕的。”女人红着眼睛追着病床。
她呼唤着李讲的名字,前世他叫作秦江。
可最后女人还是被隔绝在了那扇冰冷的手术门外。
李讲意识断绝的最后一秒,他在疑惑。
“我不是在车上睡着,所以才穿越异世的吗?原来我死了?死在了一场车祸?”
他有些苦涩。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死后完成的穿越。
这就是小说中分门别类中的……魂穿了吧?
李讲本以为,这段丧失又被重新拾起的记忆完结之后,自己便会回到现实世界。
然而没想到的是。
一段漆黑过去后,视线前方的尽头,竟然浮现了一片鱼肚白。
伴随着鱼肚白离自己越来越近,耳边也渐渐传来了声音。
那是锅碗瓢盆的打砸声。
“看书,看书!你整天就知道躲在书房里!我看你总有一天得死在那笔墨下!”女人很生气,尖锐的声音像是要把屋顶掀开。
“你就让我看看怎么了?家里不愁吃不愁穿,我就喜欢看书不怎么样吧?”男人反驳,屁股像是与椅子粘在了一起。
“你喜欢看书?”女人气笑了,“你若真喜欢看,我不拦着你,但你真的喜欢吗?”
“我真的喜欢!”
一间平房里面,女人与丈夫争吵不休。
李讲的视角很矮,站在一张桌子的后面,惶恐紧张地看着这一幕。
但没多久,便有一只手从旁伸出,将他抱起,带走。
那是一位温婉如玉的姑娘,她眉眼很美,身上有股香味,轻言细语对李讲说,“二公子,走,我们去找三公子玩。”
“……好,找弟弟玩。”
李讲听到“自己”开口,声音稚嫩。
他反应过来了。
这段记忆恐怕同样遥远,出自五岁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
第一位李讲!
这是李讲第一次接触到原主的记忆,情绪很复杂,他看到了娄娟年轻时不一样的一面。
与如今的温和不同,她虽然在指责丈夫,但这是关切。
娄娟不愿意父亲在执念中越来越深。
李讲被侍女带着,离开了父母,穿过一片庭院,没过一会便来到了一座池塘边。
一位被打扮成女孩模样的男孩站在池塘边,粉雕玉琢,眉眼与长大的李恩几乎无差。
至于为什么李讲能够认出,他是男孩,不是女孩……
“嘿嘿,哥哥你来了?等我一下,我马上找你玩!”
李恩两只手扶着小追追,往池塘里浇灌。
“……”李讲。
侍女满脸惊恐,吓傻在原地。
因为池塘里养着大夫人平日最喜爱的北海龙鱼,那是真正的奇珍异兽,天生地养,娇贵得很。
这种生物,除了好看乖巧,别无他用,关键还特别挑剔。
平日里伺候它们,得跟伺候祖宗一样。
别说生活的环境差点了,稍微怠慢,北海龙鱼就能把自己气死。
“三公子你别尿了!”
侍女还没来得及放下李讲,便看到池塘里一条接着一条朱红如翡翠般的鱼儿翻出肚皮,浮出水面。
“啊!老娘的鱼!”
李家院子,一阵鸡飞狗跳。
李讲懵懵懂懂的抓着侍女的衣角躲在身后,亲眼目睹李恩被他亲娘吊起,竹藤沾水,狠狠疼爱了一番。
晚上。
“哎哟,哎哟……”脱得精光的李恩卧在床上,哀声连连,身体到处都是鞭痕。
“弟弟你没事吧?”小李讲站在床边,怯生道。
“没……没事。”
李恩眼含泪水看向小李讲,突然脸色一变,神情扭曲地看向身后,“大哥,你涂药轻一点!”
“现在知道疼了,闯祸的时候咋想的?”
给李恩上药的男孩冷冷说道,用手狠狠拍了一下弟弟的屁股蛋,顿时像果冻一样反弹。
“啊!”李恩发出凄厉的惨叫。
男孩的年岁明显比李讲,李恩还要大不少,从体型上就能区分,高出两人一个头。
虽然年幼,但穿着一袭黑衣,配上那张不苟言笑,冷峻锋锐的脸,已经形成气势。
他就是……洛阳学宫赫赫有名的天骄,李翀?
李讲有些好奇,没想到这兄弟俩的性格相差如此之大,一者沉稳,一者跳脱,简直是两家人。
敷完药后,李恩沉沉睡了过去。
李翀和李讲走出房间,本应各自离开。
但是,李翀转身之时,脚步一顿,察觉到身后有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李翀转身,面无表情道。
“天,黑了。”小李讲指着外面。
这位三四岁的孩子怕黑。
夜深,月色如水,李家宅子蝉鸣很轻,有细微的风声时隐时现。
李讲跟随着小李讲的记忆行走在石板路上,李翀牵着他。
偶尔,小李讲会侧颜看一眼这位哥哥。
李讲能感受得到,对待李翀,和对待李恩。
小李讲是有区别的,他有些惧怕这位哥哥。
这很正常,如果李讲猜的没错,李翀便是李家选定的继承人。
他早早就被培养出了家主的气度,每一个脚步之间,就像是量好了一样,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李翀敲开房门。
娄娟打开门的时候,看见是李翀,明显吓了一跳,“大,大公子?您怎么在这?”
李翀沉默地将手往前一送,李讲走到了娄娟面前,将其抱住。
“哎哟,真是麻烦您了,下次这种事情,您让下人去干,或者通知一声,我去接也行,怎敢劳烦您大驾。”
娄娟接过李讲,慌忙感谢。
李翀摇摇头,转身离去,没有留下一个字。
到这里,记忆逐渐模糊了,说明要结束了。
可不知为何,李讲突然有种不舍,有种怅然。
他生出了一种疑问。
“为什么,我的体内会有这段记忆?”
李讲呢喃,他很不解,这不应该啊,他不是秦江吗?
可紧接着,一个想法,如同电光般在李讲的脑海闪过。
除非……
他就是李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