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整个地下实验室都进入了宁静与祥和中。柔和的灯光挂在遥远的穹顶上,如同星河徐徐落下的光辉,稍稍照亮了这里宽阔的空间。
在一排紧闭着的乳白色舱门前,左数第四个舱门内,隐约传来一阵阵令人同情的呜咽声。周雪柔和雨柔姐妹俩都穿着洁白的浴袍,相拥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而刚才低低的抽泣,正是从姐姐怀里传出来的。
“哎……”长长叹了口气,周雪柔紧了紧怀里的怜人,将下巴顶在那湿漉漉的秀发上,“我们是姐妹,你任何的小心思都是瞒不过我的。”
“可我已经有姐姐一个人了,我真的不想他再被谁分出去。”怀中雨柔酸楚的说着,像是要把这些天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去。
姐姐闻言松开了她,佯怒戳了戳雨柔凌乱发丝间露出的光洁额头,“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喜欢就你喜欢,干嘛要带上我。”
“姐姐不喜欢他吗?”周雨柔抬起头,哭红的眼睛下有一片淡淡的水渍。
被这双一模一样的目光盯着,周雪柔顿时语塞。这目光太像她了,像是在照镜子一样。镜子的这边是外表坚强的她,而镜子里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才是她现在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谁又能甘心与人分享,水星这个假妹妹的出现,几乎占据了吴鸣的全部空间。她们再也无法活动在他的身侧,就连吸引目光都变得难了许多。
这不是幻觉,他们中的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吴鸣对水星的不同,以及他在那木然少女心中占有的份量。光是能穿越无迹的大海来寻找她哥哥这一举动,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
这让她们羡慕,却又感到深深的无力。
“可岛外一定会有他的家人和朋友,这……这是不可避免的不是吗?”周雪柔顺了顺雨柔尚未吹干的头发,这句话似乎是在对她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我知道。”妹妹抱着姐姐又哭了起来,她的无助和柔弱在这一瞬间展现的淋漓尽致。
“喜欢一个人是自私的,我本想独自拥有他,后来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与姐姐分享。现在我只想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身边,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女孩给占去了全部。他那一刻的眼中只有那个她我能看得出来。姐姐,我总有种感觉,最后他一定会离开我们,一定会抛下我们,或许就是出了翡翠岛那一刻起。”
听着妹妹的哭诉,周雪柔又长叹了声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妹妹,就跟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一样。
后来,直到哭声渐弱,周雨柔独自落寞地躺回了大床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周雪柔总觉得在这一刻自己的妹妹变了,说不上来,好像是变得有些阴郁了,那离开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陌生,希望是自己的错觉吧。
……
火!
又是一片熊熊燃烧的大火,只是这一次换了一个环境,像是在一个洞穴内古代祭祀用的祭台上。
祭台的整体像是一座金字塔一样层层叠高,那些筑塔的石阶在大火中闪烁着一层金辉,塔下是站立紧凑而又庄重的人们,只是那些人的脸上都戴着一张风格各异的青铜面具,似乎正在低着头念诵着什么。
吴鸣站在大火边缘,迷茫的看着眼前这有些怪异的梦境。他十分清楚这里就是在梦中,只是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怪梦,而且梦的主题依旧是火。
不一会,同样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老人步伐稳健的踏上了第一层台阶。吴鸣突然发现,在老人踏上石阶的那一刻,所有的唱诵者都停了下来,整个洞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就只能听到老人的脚步声,和旁边大火的猎猎声。
为什么要说那是一个老人呢,因为他和其他人不同,没有戴那块超大的黑兜帽,满头的银丝在火焰的照映下十分的清楚。
老人像是看不到吴鸣的存在,就那样直直的登梯,有种古代帝王登基的气势。不过随着老人离他越来越近,吴鸣心里猛地一突,总觉得自己有可能见过这个人。
是谁呢?
吴鸣想着,他也仔细打量过大火中,可里面什么都没有,梦境中似乎有一种看不见的规则,他无法进入火场中,所以也就无法看到火场里是不是有那双他曾经见过的蓝色瞳孔。
这可能是吴鸣能想到的梦见大火的唯一解释,毕竟自己昨晚上才看看见过这一幕。
老人慢慢地向上走着,突然将那双布满了老茧和皱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吴鸣当然不想错过这一幕,所以认真地盯着……
快了,一些额头上的皱纹出现在吴鸣眼中,随同那里的皱纹一同出现的,是一种特别熟悉的呼唤……
吴鸣绝对没有听错,那老头说的是:“小子,快起床了,你妹被人绑架了。”
“什么?!”
一声低呼,就在老人完全要脱下面具的时候,吴鸣猛地睁开眼睛,惯性的翻身跃起,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即是惊恐又是生气地打量着房间内的景物。
很快他发现,一颗面色苍白的鬼头正仰倒在他的床上吃惊地望着他,那鬼头旁边还有一只乌鸦,别过脸梳理着自己的羽毛,像是在告诉吴鸣,这一切与我无关。
如果是第一次见到想必吴鸣一定会吓到尖叫,可此时他只有一腔怒火,一把揪住了鬼头下的触手,将他倒提了起来。
“我警告你,你最好是有事才叫我。”吴鸣磨着牙,气呼呼的说道。
他总感觉刚才的梦一定与自己有关,而且是一件被他遗忘的超级重要的事情,这种谜底马上要揭晓,却突然被人破坏的感觉让他十分的恼火。就像电视剧看到关键的时刻却突然跳出来广告一样令人抓狂讨厌。
“有,有事。”鬼头咽了口唾沫,还不等吴鸣发火,急忙开口道:“你想不想知道那个狙击手士兵是怎么死的?我都看到了,不信你问我教的灵鸟,它也看到了。”
“哇?!”正在打理羽毛的鸦兄顿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