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荇做了个梦,梦里面徐恩予风尘仆仆的从荷兰连夜赶回来,穿着那件黑色的风衣外套,眉目里面满是心疼和占有欲地站在她的床边,安静的看着她的睡颜,那贪婪的样子仿佛要把这段时间内心因为分别而生出的洞都给填满,海荇迫切的想要睁开眼睛,拥抱着他,可是她好像被梦魇着了似的,既醒不来,也睡的不安稳。
直至挣扎醒来的时候,后背已经满是虚汗了,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令她发慌,胸前伴着粗重的呼吸剧烈的喘息着。
她看着周围依旧安静空荡的房间,心里面一阵空虚袭来,原来都只是梦而已。
徐恩予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想起她?她自嘲的问自己,她们俩这关系目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也迷茫了。
外面已经亮如白昼,她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已经是7点多了,只不过屏幕上显示的还有海星打来的未接来电,看时间是她昨天睡后不久。昨天她回来的时候已经够晚了,按着海星的性子,一般也不会这个时间联系她,还打了几通电话,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海荇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回了过去。
海荇总是会异常的警觉和敏感,总会习惯性的联想很多,把事件想到最坏的结果去,还不到一会的功夫她已经把家里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在脑海中预演一遍。她心里同时也在祈祷,希望所有的坏结果都不会发生。
“喂,姐”在呼叫即将挂断之前,海海星终于接电话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和憔悴,还有隐约的惊慌。除此之外,海荇还听到那边传来的嘈杂声音,没猜错的话,对方好像在医院,果然事实不会如她所愿。
“发生什么事情了”海荇的理智压过恐慌,急切的想要知道更多消息。
“姐,...”
“恩?怎么了”
“奶奶被车子碰到了,现在还没醒”海星的声音有些呜咽。
虽然海荇觉得海星已经长大了,但是毕竟没有经历过事情,所以在她这个姐姐面前,暴露出了自己的孩子气的一面。
更何况那人是他一直敬爱的奶奶。海荇知道奶奶对他有多重要。
老太太已经快80岁了,她想过老人有可能会生病,但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出车祸。
“很严重吗?你仔细告诉我到底是怎么碰着的”
“昨天她和同村的一个老太太去买东西,路上被三轮车碰着了,那个老太太当场尾椎骨折,奶奶做了全身检查没发现什么异样但是到现在还没醒。”海星的语气充满担忧。
也就是昏迷不醒喽,老年人本来就跟瓷器似的经不得一点碰撞,一旦有个好歹,那就是最坏的结果。
海荇的心也紧跟着揪了起来。
海荇和海星在爸爸妈妈都出门工作的情况下大都是在奶奶家的,但是她和奶奶并没有像海星和年爱那样亲近。一方面那时候奶奶和妈妈的关系并不好,她就像是夹在中间的受气包一样,那时候奶奶经常问:
“你妈妈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她沉默,还不到十四岁的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回答,但是她知道因为奶奶这样的芥蒂她觉得奶奶应该也是不喜欢自己的。
就像妈妈跟她说的那样:“你奶奶不疼你,疼的是你姑姑的孩子”
这样的话就像是一个种子一样埋在她的心底,她只觉得,心里怪怪的。
知道有一天她跟爷爷奶奶说班级要收20块钱买一本数学神算本,但是爷爷把这钱给了姑姑的儿子,说买一本你俩共用就好了,奶奶在一旁并未说什么话。
本就内向不敢说话的她,嘴巴在那一刻像是被纸糊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只是脑子清晰的浮现出妈妈说过的话:“你奶奶疼的是你姑姑的儿子”
从那以后,她就感觉自己身边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所以经常一到双休的时候她就像是迫切的逃离这个没有关心她的地方,逃离到外公外婆家。
直到她成长懂事了也想要和爷爷奶奶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是无论再好,中间好像永远都隔了一条鸿沟似的。
这种别扭和痛苦一直缠绕着她,直到初中爷爷去世的时候,她莫名其妙的一直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是那时候她也不想再去计较谁疼她谁不疼她的问题了。她好像一直都是没人疼的,好像这就是她的命,她认命了或许这辈子她就是来还债的, 她有时候更迷茫的时候甚至想要问问妈妈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告诉她爷爷奶奶不疼她的事情?既然觉得爷爷奶奶不疼她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两个老人的身边呢?
或许谁都不疼她吧?可再等她长大一点,她想开了的时候她发现,或许有的亲情就是苦乐参半的,爷爷奶奶不可能一点都不关心她,不然也不会在她肚子疼的时候冒着黑夜去村医那里去拿药。也不会做可口的饭菜让她温饱。
当她以为这一直以来的不安全感而去恨,恨的力竭的时候她就想算了,把那些遗憾和错误都归咎给当时的社会背景,毕竟中国底层人骨子里就是不擅长表达爱的,但并不代表那爱不存在。只是有时候这爱来之前先来的是痛苦,就像是父母带给她的,亲情带给她的。
好在她现在已经足够成熟和智慧去想通这些东西,要是继续带着恨意的话,以后的生活也不会有更好的起色。
“你先别慌,我这就订票回去。”海荇挂断电话就打开了购票软件订了最近的一班飞机。
票定完之后还有些犹豫,但是她又把这份犹豫给压了下去。
按着她以往的性子,她是能少回家就少回家,毕竟这对她的精神没有一点好处,但是一想到老人那年迈衰老的样子,她就又心软下来,毕竟自己就是吃了奶奶做的饭长大的,于情于理都该回去尽尽孝心。
而且要是情况有什么变化的话她也能提供帮助,毕竟在江城打拼了这么多年,积蓄和资源都是有的,要是家里医疗不够的话,到时候还可以把奶奶转到这边的大医院来。要不然谁还会这么去操心呢。
在海荇在飞机上的时候,法国巴黎的一场时尚晚宴,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摇晃的酒杯,典雅斑斓的灯光,美丽高雅的钢琴曲,舞池里服装华美一对对的跳着华尔兹舞步的与会人员,正享受其中。
其中有一对看起来特别滑稽但是很和谐一对,正前后行进着舞步。
这是胖子和小甘,俩人都穿着考究的西装,互为舞伴的跳着舞。俩人倒也不是找不到异性舞伴,只因为都深谙男德,在外也要遵从自家另一半的叮嘱,和异性保持一定的距离。
俩大老爷们面对面但是头都彼此嫌弃的往后昂着。
“咱俩可真是好兄弟,没想到你也是个妻管严啊”小甘身形是比较清瘦的,但是气势一点都不输眼前练家子的胖子,揶揄着对方。
“听老婆话,会发达,共勉吧”胖子倒是个十足的直男,和大老爷们跳舞算怎么个事啊,不过一想到自家媳妇身怀六甲一个人在国内就严格要求自己守男德。
可不能和那个花蝴蝶一样招蜂引蝶的男人徐恩予那样,他都没眼看。
距离胖子和小甘不远,身着得体黑色西服的徐恩予正和一位打扮高贵典雅,气质非凡的美人跳着舞步,并没有感觉到背后胖子眼神里射来的杀意。舞步轻快,随着音乐的节奏来回走动着。
胖子看着徐恩予这放浪的样子,后槽牙都要要咬碎了咽进肚子里。
“你说,徐恩予是个专情的人吗?”胖子和小甘喃喃道。
“男人哪有专情的,至死是少年啊”小甘轻笑了一声,故作轻浮,像是对生活最后的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