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让给他选几幅画,我带回去”雪哲开口,对雪芙说。嘴巴上跟雪芙说着话,眼神却没有离开海荇。
当年那个女孩,现在近在咫尺,多年不见,现在变成了成熟的样子,但是。左雪哲心里某处还泛起了涟漪。这个女孩,他怎么忘得掉呢?。
当年被海荇拒绝,他明知道为什么,却还是一定要找个别的理由来安慰自己。
高一那年夏天,蝉鸣喧闹,空气炙烤着皮肤。
“海荇,我喜欢你,你和我在一起吧。”青少年时期的男孩,已经呈现出成熟的发育特征,修长脖子上凸出的喉结随着紧张的吞咽而晃动。很喜欢海荇,当到海荇第一眼时,他就知道他们是一类人,这让他内心欢喜]。
这一刻仿佛时间静止,心脏跳动的声音感觉越来越强烈。
这是海荇第一次被人直接告白,她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是规矩惯了的她知道自己不能接受,因为爸爸妈妈告诉她她必须好好学习,她有限的家庭条件不能让她打破自己的规则。
“我没时间谈恋爱。”她必须把全部的时间都放在学习上。
少年的海荇一脸稚嫩,本来圆嘟嘟的脸已经有了些分明的轮廓,她还是一头短发,多年不留长发的她不习惯打理长发。她手里紧紧抓住书,给自己一些支撑。
“能问下为什么吗?”
“没有为什么.....”
海荇转身而去,不想过多解释,或许也是逃避,她不清楚怎么处理眼前这样的事情。
望着走廊上海荇头也不回的离开的身影,他的心很焦灼,但是他的动作迟缓,又不敢再进一步,只能看见那个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左雪哲有着优秀的外表和忧郁的气质,其他女生给他送来情书和礼物。
“左雪哲,这道题我不会,你教教我好不好?”
“左雪哲你有时间吗,帮我看下这道题?”
.....
雪哲的书桌上塞满了信件和礼物,他一直被需要着,他享受这种感觉。
海荇看到这一幕,心想这小子还真受欢迎,那张长着跟雪芙一样的脸看着很顺眼,但是也仅此而已,她有一个雪芙就够了....
展厅里,舒缓的音乐进行着。
“我打个电话,你们聊”
海荇并不想在他们附近呆着,那种暗流涌动的气氛让她不喜,她也不想有任何交集,所以借口走开,海荇是很清醒的人,也很决绝。
左雪哲望着海荇走过去的身影,一脸忧郁。他留着到脖子的卷发,几根刘海遮住了他的眸子。就像想隐藏着自己一样,忧郁,神秘。
雪芙看着眼前这两个矛盾的人很疑惑,到底他们喜不喜欢对方?他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样?
雪芙虽然不喜欢左雪哲,嘴巴上很讨厌。但是有时候想起那张跟自己长相相似的脸,她也不想再计较什么,她的内心很善良。
雪芙15岁之前,成绩很好,打算按部就班好好上学,考个不错的大学。
那时候她的家境优渥父母恩爱,除了刘海总被风吹乱,也没别的烦恼了。
她被爱包围着,拥有着大部分拥有不了的东西,她自信,乐观,开朗,大大咧咧的做自己。
直到15岁那年,她的妈妈被查得了乳腺癌。
“已经是晚期了,我做错什么了,老天怎么这么对我!”15岁的雪芙照常回家,想给父母一个惊喜,她考试又得前几了,但是蹑手蹑脚的在门口,听到了妈妈无助的哭泣和爸爸失望的叹气。
“什么!妈妈,你怎么了!”
雪芙不懂遮掩,就这样直接推门而入,跑到妈妈面前。
“雪芙,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妈妈没事啊”雪芙妈妈很惊讶,又惊慌,爸爸也是。
“妈妈你别骗我了,我都听到了,啊.....”
雪芙大哭起来,她听过这个病。学校里也有老师或者学生家长得这个病的,很可怕。雪芙妈妈抱着雪芙哭起来,雪芙爸爸在旁边也很失落。
之后的日子,妈妈走到哪里雪芙都要跟着,粘着妈妈,生怕看不到妈妈。
雪芙妈妈也积极配合治疗,因为化疗,头发全都掉光了,整个人骨瘦如柴。家人都心疼不已。雪芙甚至最后都没心思上学,跟学校请假,去医院陪着妈妈,但是妈妈还是一点一点消瘦虚弱下去。
“妈妈。你想吃东西吗?” 雪芙趴在床边,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着气若游丝的妈妈。
“我要喝粥,我喝点粥”雪芙妈妈尽力想吃点东西,为了女儿她也坚强的坚持了这么久没有放弃。但是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雪芙立刻给妈妈买来了粥,小心翼翼的喂她喝。
“雪芙,扶我坐起来\"喝了点粥之后,雪芙妈妈稍微有了点力气,想坐起来陪女儿说说话。
雪芙乖巧的把床给摇了上来,小心翼翼的扶着妈妈做好,给她整理枕头靠着,掖好被子。
一系列动作,熟练的像个专业护工。
雪芙妈妈望着突然变得这么会照顾人的雪芙一阵心疼,那是她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啊,平时自己呵护备至舍不得让她干一丁点活的小宝贝啊。短短的时间里,竟然这么会照顾人,一下这么稳重,虽然有点心疼,但是有点庆幸,以后宝贝也能照顾自己,这样就放心了。
“雪芙,你帮妈妈画张画好不好,”雪芙妈妈看着女儿失落的样子,提议道。
“好啊”雪芙最近一直陪妈妈住在医院,随身带了素描本。
“把妈妈画的漂亮一些”
“好的”雪芙应声
妈妈是个长相精致的美人,之前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妈妈很漂亮。
无论妈妈什么样在雪芙心里都是最美的。
“回头帮妈妈画一张有色彩的。”
妈妈望着女儿埋在画纸后面认真勾线,提议道。她知道女儿最喜欢画画了,小时候她说她要当大画家。她希望女儿做自己想做的。
在父母庇护下的雪芙,按着家里长辈们的提议,女娃上个不错的学校,回头嫁个好人家这辈子也算享福了。但经过这一遭,雪芙妈妈改变了主意,她平时脾气太好,太安于现状,没什么大志向,自己日子不缺吃穿,都说自己过得好,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也有很多委屈,只是不说而已,她不想让女儿走自己的老路。
雪芙在画纸后面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遮掩着因心里难受而变形的脸。如果可以她愿意和自己妈妈换一下,她愿意自己生病,换妈妈的健康。
“画的怎么样,把我画的漂亮吗?”
雪芙把画好的画拿给妈妈看。上面一个笑容温和的美丽女人。
“把我画的太好了,女儿”
雪芙把头默默把脸贴在妈妈的脸上,感受她的温度。
她知道妈妈很痛苦,在艰难的坚持。
“妈妈,我爱你” 雪芙声音颤抖着。
“妈妈永远都在,雪芙,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要开心好吗?”雪芙妈妈用最后的力气说着,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然后慢慢的滑落下来,没有声音。
“好!”
雪芙就这样贴着妈妈的脸颊,很久很久,跟妈妈说着话。
“妈妈你放心,你要不看看我是谁的女儿.....”
“妈妈,我会出国看遍美景,我带着你一起。我们俩一起....”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下班之前护士医生还有雪芙爸爸都来到这个病房,慌乱的测量病人的生命体征。
“2020年,3月1日下午6点10分,宣告死亡!”
雪芙耳边轰隆发鸣,周围的画面就好像是假的似的,雪芙爸爸在床边哭泣着喊着自己的老婆的名字。
雪芙像个木偶一样被护士拉到一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清楚的知道,妈妈走了。这一刻她的心痛的没有知觉了。
这一年她是17岁,初三,正是拼成绩的时候。
雪芙妈妈下葬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特别的男孩,那男孩自己长相差不多,雪芙很难不注意到他。雪芙看着爷爷奶奶以及爸爸都对这个男孩特别热情照顾。
“雪芙,这是你哥哥”爸爸拉着给她介绍。
“....”雪芙聪明的脑袋立马觉得很不对劲,她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样的脸。那张忧郁,呆板的脸。
“你好,我叫左雪哲”雪哲看着这个跟自己相似的妹妹,礼貌的大了招呼。
自那之后雪芙感受到了家庭的变化。爷爷奶奶更喜欢这个哥哥了,甚至爸爸也是。
雪芙想到妈妈刚去世,在这个时候,爸爸怎么能做这样的事。雪芙生气极了。
她去质问爸爸:“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哥哥,你不是只有我妈妈一个老婆吗?”
雪芙爸爸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女儿。
奶奶撞见了把雪芙带到一边,告诉她真相。
奶奶说妈妈知道这件事,是妈妈提议把他接回来的。
左雪哲是爸爸跟妈妈结婚之前和前任女友生的小孩。前任女友家庭条件不好,虚荣,雪芙爸爸想和她结婚的时候她出轨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在一起之后发现怀孕了,生了以后才发现是自己的孩子,女友老公为此和女友离婚。女友当时找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和雪芙妈妈结婚了,于是带着一笔钱和儿子默默的生活。
直到2年前,雪哲妈妈身体不好,生病快要离开,不得已找到了雪芙妈妈。
她说无意打扰,只是孩子时无辜的,希望雪芙妈妈原谅她,帮忙照顾自己的孩子。
雪芙妈妈听到之后犹如晴天霹雳,这个时候已经是乳腺癌早期了。
她偷偷去看过雪哲,当她看到那张和自己女儿这么像的脸的时候她心软了。
男孩莫名的乖巧懂事。
雪哲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只道自己妈妈去世,被接到这里。
雪哲进这个家的时候是忐忑的,他觉得自己没资格来这个家,他也不愿意见到这个父亲。毕竟他过了那么久没有父亲的生活。
“不要恨,要恨就恨我吧,是我的错!”雪哲妈妈生命垂危的时候对儿子说。
雪哲确实恨妈妈,有多在乎就有多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