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成了全班的焦点，叶晓凡显得有点局促，他沉默了。
    其实如果要他填报，他的首选专业就是武术，在入校第一天李丽红就给他讲过体能班武术专业因为是学校特色，每年填报人数都是最多的，而学校为了教学质量，名额上每年都设置了数量限制。也就是说如果叶晓凡填报武术专业成功，最终却去了实验班，间接地就会浪费掉另一名同学的名额。虽然这种情况在义正中学实验班创建以来还未曾出现过，但叶小凡就有一种信念，我能行。
    也是这样想着，叶晓凡还没有填报志愿表。本来他是要跟班主任说明一下，结果课堂中途朱丽娟有事提前走开，也就没能告知。事已至此，那就坦然面对吧。
    就在朱丽娟打算再次问询时，叶晓凡开口解释道：“老师，我想报考实验班，所以没有填。”
    话说出后，已经准备好慷慨赴死的叶晓凡并没有等到预期中的雷霆暴雨，他不禁有些疑惑，和朱老师也接触了几天，这不符合她的性格啊？
    他哪里知道，此时朱丽娟反倒是有些心虚了。因为按照学校例会和实验班内招的流程要求，各班主任都要在开学第一天完成实验班报考宣贯工作。只是实验班自成立以来，从来没有体能班的学生考入过，甚至连报名尝试的都寥寥无几，因此朱丽娟这两年也就没在班里提过实验班报考的事。严格说来，确实算是自己工作没到位，本来打算给新生树威的朱丽娟也不好再拿这事儿树典型了。
    不过，身为老师气势不能输，她觉得还是得先吓唬吓唬这个叶晓凡。想到这，她又继续问道：“你了解过实验班的教学情况吗？知道实验班学生的毕业率吗？”
    “了解过一些。”叶晓凡平淡答道。
    “那你知道实验班学生的毕业率多高吗？不到一半。另外一半多的实验班学生在四年的学业考核中被退回了普通班，这些学生也都很优秀，但最后的学习效果却不如踏踏实实学习了六年的同学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朱丽娟严肃说道，在她心里已然认为这个叶晓凡有些眼高手低、好高骛远了。
    这时坐在下面的学生们也小声嘀咕起来：
    “原来实验班是四年学制啊，普通班初中高中读完都是六年，差两年啊，真厉害。”
    “听说那些文化班的学生一个班也就三四个人能考上，咱们体能生就是觉得自己学习好，去了也是绿叶。”
    “好好选个专业挺好的，非那么膈应，真当自己是学霸。”
    “我一个老乡在三班，也想报名来着，打听了下说实验班就是一个坑，根本不是初中生该学习的东西，也不报了。反正我是不考虑。”
    “你考虑也没用啊，咱们体能生怎么可能考得进去？”
    “他好有个性啊，人又帅，不走寻常路，我好喜欢啊！”
    朱丽娟听着台下学生们一阵乱语，之前已经暗下决心少敲桌子的她，还是没忍不住敲了几下讲台桌，随后继续问道：“你填报了专业志愿，再去报考实验班不行吗？这样等你没考上还可以继续留在体能班学习；你不填，最后可能连选择专业的机会都没有，咱们体能班有些专业可是有名额的。”
    这时，一些学生才知道意识到原来还有名额一说。朱丽娟停顿片刻，盯着他继续说道：“还是，你觉得自己什么都会，不想留在体能班？”
    义正中学的体能生全国知名，叶晓凡自然没有自大到这种程度。听班主任这么说，叶晓凡也有些无奈，“看来这老师是非要和自己过不去了”。
    他整理了下思路，只得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我之所以没有填，一是因为信心是一个人成功的基础，当年项羽在漳河破釜沉舟，才大败的秦军，如果我开始就缺乏信心，留下退路，即使侥幸考进去，也缺乏那种勇往直前的必胜信念，属一憾事。二来，就像您刚才提到的，咱们一些体能专业是有名额限制的，若我报考专业成功，最后又考去实验班，还会浪费其他同学的机会，我心中有愧。所以我没有填表。”
    听他这么一解释，朱丽娟眼皮不禁跳动了几下，“这是谁教谁？咱俩谁是老师？不过说回来，看这小子坚毅的模样倒确实有些帅，呸呸，让这群娃给带偏了。”
    就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想报考实验班的到我办公室来填表。”朱丽娟撂下一句话便转身出了教室。顿时班里不少同学看向叶晓凡的目光都带了些敬佩。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叶晓凡说话好有气势，人还长得这么帅，一定可以考得进去。”一位女同学私下和同桌议论着，却忘了自己之前也如现在这般不看好他。
    话说叶晓凡后来真个去填表报了名，朱丽娟作为老师并没有因为叶晓凡驳了自己面子而生气，相反还暗暗欣赏起他来。大抵所有学校的老师都对两类学生印象深刻，一类学习成绩好，给老师长面子的；一类爱给老师找事，让老师没面子的。
    第二天课间，李丽红专门去找了趟叶晓凡。原来当初她得知叶晓凡要报考实验班，就帮他借了几本基础课教程和往年的实验班考试真题。这些对于一般新生来说就像大海中航行看到了灯塔，一下缩小了学习范围。叶晓凡接过资料表示了感谢，不过这些资料于他而言意义已经不大，因为他有一个实验班的室友。
    叶晓凡所在的平区宿舍都是双人间，前些天这位室友因为做实验跟着老师外出了，就在叶晓凡报名了实验班的当晚这位室友才回来。室友名叫舍庆春，是一个身材瘦削、略显佝偻、生活有些单一的男生。说他单一，就是一种感觉，就像他的伙食总是那一铁盆面条，他说话时总是先从兜里掏出那副二饼眼镜擦擦戴上，搭上那一双小眼睛，看上去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受气包”这个词。不过他已经是初二实验班的学生，比叶晓凡还高一年级。
    不知怎得，叶晓凡有个实验班室友的消息不胫而走。周五晚上，班上另外两名报考的同学刘同阳和周旭号来到了叶晓凡宿舍，准确地说是来找舍庆春的。虽然他们报了名，但其实也不了解实验班的情况，直到白天听说叶晓凡的舍友就是实验班的，晚上闲来无事，才想来了解一番。舍庆春是个话很少的人，但认真起来也是滔滔不绝。
    原来实验班除了学制和普通文化班不同，最大的特点是专业划分和学分制。具体说来，就是实验班的初中和高中学制都是两年，比普通班各少一年，而且从初中开始学生便要确定以后的学习专业，平时班里同学除了基础课大家一起上，其他时间各自跟着自己的指导老师做课题，以完成学分考核。实验班的学分一年一考核，考核不达标就会被退回到普通班，这点和班主任朱丽娟说的情况一致。
    听舍庆春讲解完实验班的管理机制，两人都忍不住一阵唏嘘，这又考核又课题的，怎么听都觉得不像是初中生的生活。
    舍庆春见两人有些气馁，安慰了几句:“你们也别太紧张，实验班也有一些宽松的地方。”
    “噢？比如呢？”他们又有些期盼地问道。
    “比如很少留作业。”
    “……”
    就实验班这般操作，那些尖子生们还不得为了考核达标玩儿命学习，差这点儿作业？
    “草率了。”这是他们此时心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