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决定搅黄了这门亲事。
不过退亲的话得让姜肆来说。
沈娇娇面色微白,惶惶开口:“ 我……我不认识你……”一边急忙否认一边伸出手扶着树干,摇摇晃晃的就想快点离开。
怎么看都是一副心虚不安的模样。
她越是如此,反而越激起了姜肆的兴致。
出了林子,就是来时的青石子路。虽然离石亭还有两步,不过已经能隐约看见石亭飞翘的檐角。
眼看着姜肆纠缠不休,沈娇娇情急之下高声喊道:“春桃!”
有些尖锐的声音让百无聊赖的春桃唬了一跳。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站在一旁的姜肆终于舍得放过沈娇娇。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沈娇娇一眼,直把小姑娘看得脊背一僵,才身形一晃的消失在了林子里。
春桃心里憋着一股气,本想冲着沈娇娇撒火,可在看到她那副惨样的时候喉咙突然卡了壳,吓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见沈娇娇满脸鲜血,脸色惨白,连身上的裙子都脏污了大半。春桃再不喜沈娇娇可也知道若是对方出了什么差错,同来的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的姑娘哟,你这是怎么了?”这会儿也顾不得沈娇娇身上的脏污了,春桃小心的扶着她的手臂。
眼看着瘟神离开,沈娇娇才把一颗悬着的心落下。
她就是故意表现的遮遮掩掩,一副认识姜肆的模样。
依着对方多疑的性子应该很快就会查到宣平侯府的头上来。
被人撞见杀人分尸总归是不好的,哪怕那个人是个瞎子。
退婚也好,提高警惕也罢,姜肆总归会做点什么。
不管如何,届时宋氏想让自己替嫁的计划很可能就会落空。
想到这里,沈娇娇揉了揉摔疼的膝盖,嘴角上扬心情也好了一些。正想着随意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微风拂面,鼻尖却又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
沈娇娇脸上的笑意一收,姜肆那厮竟还没有走远!
大意了!大意了!
一边在心里骂着姜肆难缠,沈娇娇一边紧紧的握住了春桃的手腕。
她唯恐春桃会说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咳嗽一声,用足以让姜肆听见的声音说道:“看不见路摔了一跤,春桃,你说这圣果真的如此神奇吃了能治好我的眼睛吗?”
“你——”
模棱两可的话让春桃脸色大变,她看着沈娇娇脸上的血痂,弄脏的衣裙和那双毫无焦距的眼睛,心下有了不好的猜想。
莫不是在山上跌了一跤,把眼睛磕坏了?!
“二……二姑娘……你的眼睛……”一想到宋氏知道这件事的震怒,春桃吓的差点瘫到了地上。
“先回去见过母亲再说。”
沈娇娇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扯着失魂落魄的春桃往前走。因为吓慌了神,春桃一时之间也没注意到异常。
一直走到感觉不到那道灼人的视线后沈娇娇才松了抓着春桃手腕的力道。
过了晌午,茂密的的枝叶遮挡住日光,斑驳的树影随风晃动,让人心烦意乱。
明明烈日炎炎,春桃却觉得整个人像是浸在凉水之中。早没了上山时的神气。
怕沈娇娇再次跌倒,她不得不伸出一只手虚虚护在沈娇娇的身侧。
害怕的同时她又有些后悔,当初若是跟着沈娇娇一起去摘圣果,是不是就不会发生摔坏眼睛的事。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大错已经铸成,只希望夫人能看在自己侍奉多年的份上开恩饶命。
两人搀扶着,心思各异的往回走。一直走到小道尽头,春桃才像是下定了决心,突然松开扶着沈娇娇的手,狠狠的朝着路边奇峋的怪石撞去。
随着春桃一声闷哼,接着便是骨骼断裂的轻响。
看着春桃眼中的狠厉,沈娇娇瞳孔骤缩,抿了抿唇把阻止的话咽了下去。
她站在那里还是一无所觉的模样。
春桃捂着受伤的手臂,面无血色的走到沈娇娇的身旁。
“二姑娘初到京城,处处受制。奴婢虽身份低微可好歹也算侯府的老人,总有姑娘用得上的地方。”春桃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若是这次二姑娘能救奴婢的命,日后奴婢一定唯二姑娘马首是瞻。”
轻易背主的奴才用不得。可春桃就像双面刃,用得好也是一把好刀。
她说的没错,自己入了宣平侯府,总得有个照应。
沈娇娇没有说话,她的手扶上了春桃另外一只完好的手臂,算是应下了。
因为沈娇娇双眼不便,回到寺院就多花了些时间。
宋窈与宋氏早就在正殿等的不耐烦,刚准备差人去寻,就见沈娇娇和春桃凄凄惨惨的回来了。
“夫人救命!”不等宋氏开口春桃哭喊着扑到她的脚下:“二姑娘为了摘圣果从树上跌下摔了一跤,把眼睛给摔坏了!”
“什么!”宋氏的身体晃了晃,连身边的宋窈也脸色大变。
“小蹄子胡说什么?!”王嬷嬷阴沉着脸伸出手想把春桃扯开,却没料到碰到了春桃的伤处,只听见春桃一声惨叫,接着便是低低的呜咽。
她低着头,看向沈娇娇眼中带着隐隐的期盼。
沈娇娇没有让她失望适时开口:“嬷嬷手下留情。”迎着众人的目光沈娇娇瑟缩了一下:“母亲有所不知,树上的圣果,枝头低矮些的早已经被人摘去。想要好的,只有往高处寻。”
“春桃本想替我去摘,只是我想着替母亲摘圣果自然要求真心。于是便一意孤行爬上了树,哪知树枝湿滑摔了下来。若不是春桃舍命护主替我挡了下,我怕是活不成了。”
沈娇娇睁着眼睛,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下,看起来好不可怜。
宋氏脸色铁青,若不是多年侯夫人的涵养撑着,此时已经要破口大骂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在这个节骨眼上伤了眼睛,日后还怎么同姜肆成婚?!
相比之下,宋窈就比较冷静了。
她缓步走到沈娇娇面前,轻轻叫了声:“妹妹。”
语气担忧轻柔,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右手却轻轻取下了头上的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