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道场
三人全都盘坐在那块巨石上,巨石很大,足以容纳三人。
温浩然很客气的招呼二人坐下,王清流自然地放出小桌子和买的一众吃食,三人没有谈天说地,只是互相对饮起来。
三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此时却是二三十岁的成熟,即便是最小的李涿,经历过生死以后也是成熟三分。
成熟不是沉默寡言,但是沉默寡言却代表着一定意义上的成熟,而三人的成熟却是能从眼神中感受到的。
任何人看到这三人的眼神,也绝不会将之当做一个小孩子来看待。
三人没有怀古,没有恋今,更没有高谈阔论,只是简单的喝着,看着,就连话语都没有几句。
伊水流的不快,也不十分清澈,时而几条游鱼嬉戏着旋涡在巨石下边,吃着王清流丢进河流里的残渣。
对于这些不请自来的朋友,王清流也不客气,端起醪糟敬一下这些小友。
临近十月,天气越往下午越凉,三人简单的吃喝,简单的围坐,简单的诉说。
随后,各自散去。
王清流答应过的,天黑之前回家。
简单的一场小聚,三人都格外珍惜。
王清流到家的时候,王母正在店门口四处张望,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最害怕的就是失去。
看着王母的眼神,对于即将到诸圣学宫进学的王清流来说,他不知怎么开口。
他实在不知这个母亲还能不能承受这样的打击。
不过,目前来说王清流还能在家里多住几日。
柳学风没有告诉王清流诸圣学宫的入学日期,更没有讲解诸圣学宫的规矩,对于诸圣学宫,王清流知道的只有一个名字,其内的具体情况,王清流却是知之甚少。
直到十月初一这天,已经休息半个月的王清流终于等来了柳学风翰林。
这半个月,王清流只是看书,顺便陪伴家人,生活止于平淡,过于平淡。
柳学风到来的时候,王清流正系着围裙帮王母卖货,时不时招呼两句顾客的打笑,就好像店老板家的傻儿子一样。
柳学风看到这一幕,虽然没有瞠目结舌,但是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的,整个朝堂之上能够放下身段充作伙计的举人可能仅此一位。
对于来自后世的王清流来说却是稀松平常。
看到柳学风的身影,王清流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很难明,不知不觉间王清流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不知道是不是不归路。
“娘,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放下手里的活计,和王母打了招呼,王清流衣服没换就直接出去了,王母应和了一声,但是目光却从未在自己儿子身上离开。
“考虑清楚了吗?”柳学风没有对王清流的样子做出任何评价,反而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嗯,也没有别的选择了”王清流说道。
“诸圣学宫?”
“嗯”
“诸圣学宫早已开学,你现在过去算是借读,明天去大夏宝库,后天能出发吗?”许是看到王清流的牵挂,柳学风多问了一句。
“能”回头看了看王母忙碌的背影,心酸不知怎么说出口。
“明天巳时我在大夏皇宫门口等你”说完,柳学风就走了。
……
晚饭时分,酝酿了半个月的王清流终于开口了,正好家人都在。
“娘”王清流轻声呼唤。
看到王清流有话要说,王家所有人都有所预感,王母更是没有听王清流开口,直接泪如雨下。
“又要走吗?我就知道你又要走,才回来几天啊?什么事情啊非你不可能?”王母哭诉着。
王父,沉默着不说话,二哥二嫂沉默着不说话。
傍晚的饭堂满是王母的哭诉之声。
“我是去进学,没有危险的”王清流只能这么宽慰。
“进学不能在府学进学吗?府学不行,龙门书院还不行吗?”王母也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耽搁孩子前程”王父说了一句,似是劝解,似是安慰。
“你的儿子你不心疼,我心疼,出门在外的有没有危险你知道啊,就知道前程,前程能换来平安吗?”王清流很讶然王母能说出这些。
“这次是在诸圣学宫进学,没有危险的”王清流劝解道。
“诸圣学宫?”
“诸圣学宫?”
“诸圣学宫?”
……
王家众人齐齐惊呼,诸圣学宫的知名度就和圣庙是一样的,虽然大家从没进过,但是却是口耳相传,又是一个名字就代表很多东西。
而且相比较之下,诸圣学宫更受学子追捧,而圣庙离普通人实在太过遥远。
王母也不哭诉了,反复询问王清流事情是否属实,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诸圣学宫在哪啊?”听到儿子确实是去进学王母也没上次那么担心了,终于问出一个比较现实的问题。
“鲁国,大哥服役的地方,有时间我还可以去看望一下大哥”王清流不自觉的宽慰着王母。
说起王清流大哥,王母又沉默了,王清流大哥已经小半年没有来信了,不过军部也没有传来坏消息,而王母却是担心不已,算算时间,大儿子如今已经服役两年了,只求平安度过剩下的时间。
“什么时候动身?”王母问道。
“我都闲了半个月了,明天有事,后天动身”王清流说道。
“这么急吗?”王母眼泪又要忍不住了。
“诸圣学宫已经开学一段时间了,我这去也是借读,早去还能多听听课”王清流说道。
“那我明天去给你买些东西,你路上带着”王母说道。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缺,我文宫里都有,倒是你们平时在家别太节俭了,另外我给你们写的字符你们要随身佩戴”王清流说道。
一家人又是寒暄到半夜,诉说着离别之情,而王母则是连夜在灯光下给远行的小儿子做衣服,纳鞋底。
“睡吧!明天再做吧,对眼睛不好”王父劝解道。
“睡什么睡,儿子后天就走了你怎么睡得着的,这么些年忙忙忙,也没给儿子做过衣服,也没给儿子做一双鞋,我这当娘的心里难受……”王母念念叨叨的,王父也不敢睡觉。
屋里的灯光一直持续到半夜,此时王母也不嫌浪费了,王父伴着王母时不时挑一下灯捻,火光一闪一闪的,王清流在厢房睡得踏实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