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自由的、任性的、不受术士本人所控制的术式,如果这种术式构想出现在威尔斯特的教学课堂上,毫无会遭到任课老师的一顿臭骂。
毕竟翻译一遍,这种术式几乎等同于风险、不稳定、以及不可控,完全违背了构筑术式的初衷。
但如今,这份承载了【自由】概念的术式就这么栖息在了宋暮的肩膀上。
“有意思。”
兵主只是几个跨步,便来到擂台废墟之上,他毫不避讳地凑近到了银白小鸟近前:“不受制造者掌控,并且能够实现自我灵感的循环,甚至不需要借助外力就能做到维持存在,与其说是术式,倒不如说是一种存在方式奇特的生物。”
未经询问宋暮是否同意,兵主伸出手掌,就要将小鸟握在手中。
出乎预料的是,他的手掌感受到小鸟毛绒的触感,可手掌就这么穿透了对方的身体。
“啾!”银白小鸟很不满意兵主忽然的伸手,发出一声代表愤怒的叫喊后,转眼便隐去了身形。
“这是……”
兵主洁白的眉毛挑起,即便是他,也未能察觉到对方消失的后的踪迹。
不是遁入黑狱,也不是转移,而是切切实实地从所有人的感知之中抹去了自身的存在的痕迹。
“看来祂并不想理会你。”
宋暮摊手,很乐意见到兵主吃瘪。
“哼!”
兵主冷哼一声,不再纠结于这道奇怪的术式,转而看向宋暮:“你放弃了构筑武装的机会,就为了这道不可控的术式?”
“只是简单的取舍罢了。”
宋暮轻轻一笑,面对兵主的质问毫不慌乱:“况且,我也并不认为自己的收获要亚于获得一套武装。”
【自由】作为他的核心术式,铭刻于他的灵魂之上,这使得他与小鸟的念头存在某一程度上的互通,类似于一种心灵相通、却又拥有独立意识的分身。
“随你。”兵主收回视线,未能如同预计那般地瞧见【偏执】武装的出现,这让他略感到失望。
那只能够从自己感知中消失的小鸟虽然奇特,但没有让他产生深究的想法。
“既然你自己选择了放弃武装,那特训也就到此为止吧。”
兵主说罢,转身离开。
……
得益于【秩序】的庇护,圣菲城对于拓荒客来讲是一处绝佳的中转站,足够安全的治安环境让城中的商贩不用担心自身商品被觊觎,也一定程度促进了城中商业的发展。
“真难得,在我家乡那边,除了森林王的集会,平日可见不到这种规模的坊市。”
阿鲁鲁目光不断在各类商品之间扫过,为接下来的冒险挑选物资:“有时候仔细想想,身处【秩序】的世界也没有什么不好,不用为了躲天灾而举族逃离,也不会因为领主们的随手一击而丢掉性命,只要按照既有的规划生活,就可以安稳度过一生。”
“说起来,老大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现界?”
阿鲁鲁转头看向一旁的左路,好奇发问。
“因为太过安稳。”
左路话语出口,注意到阿鲁鲁古怪的眼神,他随即做出补充:“就像你所说的,按照【秩序】的规划生活,任何人都能够安稳度过一生,但对于我来说,这种一眼就能看到头的生活不是幸福,而是一种折磨。”
“是吗……”
阿鲁鲁若有所思,他自小便在寒天猎场当中挣扎求生,如果不是在逃难的过程中被左路看中了感知天赋带在身边,现在或许已经死在了巨兽的口中。
他理所当然地无法理解左路的想法。
左路微微偏头,瞧见了阿鲁鲁的思索,也看出了对方眼中对于稳定生活的渴望:“想要进入进入现界生活吗?”
“唉?我吗?”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阿鲁鲁愣住,他不知所措地挠了挠自己的蘑菇脑袋:“确实是很想……但现界恐怕也不会接纳一个菇人吧?”
现界是人类的国度,这是几乎所有虚界势力都共有的常识。
“倒也并非不可能。”
离开现界之前,左路曾在审判庭做过一段时间干员,他清楚现界对于虚界移民的规章制度:“对于能够为现界带来利益的移民,现界安全局有着相对应的特殊审查流程。”
这种规定由来已久,曾经在列车上与宋暮交手的巴多罗就是一位虚界移民。
“可惜我没有能被秩序国度所看上的地方。”
阿鲁鲁注意到现界移民的前置条件,略感沮丧地说道:“况且我还要跟着老大你,队伍如果没有我,无论是探索还是冒险都会很麻烦吧?”
对于行走在虚界当中的拓荒客来讲,行进途中所遭遇的危险从来不会比战斗中少,而感知能力者的作用便是规避这些危险。
更何况在如今的小队之中,论及对于虚界生存的经验,没有人比得上阿鲁鲁。
“也是……”
左路抿了抿嘴,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两人行走在街道当中,各种常用的素材与食品被购入,遇见清单上的物资,就将之购买并收入到左路的黑狱具装当中,等两人回到小队租赁的房屋中时,天色已经逐渐暗淡。
“嗯~这样就很好,真可爱。”
推开房门,客厅之中的莉莉娅摆弄着手中的化妆品,满意地注视着自己的杰作。
在她面前,白猫长长的毛发被蝴蝶结扎起,委屈的小眼泪在眼眶中忍不住打旋。
豆浆很委屈。
清晨宋暮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她,以至于等到她从沙发睡醒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双鲜红的眼眸。
……
几日的时间转眼间便已流逝,左路小队结束了修整,即将重新踏入属于拓荒客的世界。
“打算出发了?”
濮阳夜雨看着面前的少年,询问的语气平淡,就像是日常的闲聊。
“嗯。”宋暮点头,揉了揉肩头豆浆毛绒的脑袋:“这几天多谢照顾了。”
“举手之劳罢了。”
濮阳夜雨轻轻摇头,对于宋暮的感谢并不在意:“保重。”
他没有说太多临别的嘱托,那不是他的风格。
宋暮清楚这点,挥挥手,转身离去。
左路等人早已在城外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