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般的烈焰在空中炸开。
欺骗之兽狼狈撤出爆炸中心,火焰烧灼着祂粘液般的身躯,令其发出愤怒且痛苦的嘶吼。
宋暮没有给对手丝毫喘息的机会,燃烧的双翼拍打,身形如风,几乎是紧随来到了欺骗之兽的身前。
燃烧的利刃挥砍。
也是在这一刻,欺骗之兽粘液般的身躯之上,一道裂口浮现出了戏谑的笑容。
“小心!”
宋暮心中响起诗浅的声音。
但这声提醒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你真以为,仅仅只是【强欲】的龙焰就能伤到我?”
欺骗之兽的声音之中充满嘲弄。
【欺骗】解除,原本还在灼烧祂身躯的火焰瞬间消散无形。
这是一个属于‘欺骗’的陷阱。
刹那间,无数由【支配】权柄所构筑的兵刃浮现,笔直指向身处其中的宋暮。
【欺骗】为它们灌注了虚假的概念,此刻,每一柄兵刃都代表了一份武装。
“死吧。”
欺骗之兽下达了祂的判决,兵刃刀剑迸射。
宋暮眼神平静。
他还算不上真正的强欲之兽,无法展露出兽所具有的庞大龙躯,人形的鳞甲不足以抵御这些攻击。
只有调用【强欲】的权柄才有一线生机。
但【强欲】的权柄究竟是什么?
【欺骗】的权柄是‘欺骗’某一刻的事实,继而改写后续。
【偏执】的权柄是标记一个目标,并与标记者不死不休。
那么【强欲】的权柄是什么?
劫掠、燃烧、占有,犹如掠夺财宝的恶龙,这些都是【强欲】,却也并非真正的答案。
面对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的刀剑,他深吸口气。
自身所习得的招式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即便是最擅于防守的‘圆’,也无法抵御如此密集的攻击。
他需要一刀——一道能够斩断这一切的一刀。
他不清楚这一刀的原理,也不知道这一刀的招式,甚至就连这一刀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但【强欲】能够做到。
挥出这一刀欲望被无限放大——放大到足以被称之为【强欲】。
宋暮将手中妄念抬起。
于是,‘兽’的权柄回应了这份【强欲】。
“砰!”
刀刃挥砍,最先到达宋暮身前的兵刃被瞬间斩断。
欺骗之兽依旧还在放声大笑,在祂看来,这无非是对方垂死前的挣扎,这一刀结束,便是对方的死期。
“砰!”
第二柄兵刃被斩断,与第一柄兵刃的断裂几乎同时发生。
而这还不是极限。
长刀的挥砍没有丝毫间隙,黄金火焰犹如巫祝所持握的火把,带出璀璨的残影。
行云流水,生生不息。
欲望是所有生物的原动力,生存的欲望、享乐的欲望、精神的欲望,生物的一切行为都是基于欲望,无论这份欲望低劣或高贵、伟大或卑微。
这就是【强欲】,由强大欲望所奏响的灵魂赞歌。
“砰砰砰,砰砰砰——”
激射而来的兵刃几乎是毫无间隔的断裂。
宋暮挥刀犹如舞蹈,体内的【强欲】灵感构建回路,流转不息,仅仅只是一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斩断了多少袭来的兵刃。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欺骗之兽早已目瞪口呆。
在祂的预想中,这场埋伏即便不足以杀死对手,也能将其重创。
但祂绝对未曾预料到此刻的局面。
“我看你还能挡多久!”
欺骗之兽发出怒吼。
即便‘兽’的灵感源源不断,但身躯终究还是会疲惫,更何况宋暮虽然获得了强欲之兽的身份,但本质上还是孱弱的人类。
在【支配】的牵引之下,无数兵刃再次浮现,【欺骗】为它们赋予虚假的概念,当即再次激射而出。
“砰!”
宋暮斩断最后一柄兵刃,面对再次袭来的兵刃浪潮,他的嘴角流露冷笑。
他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这边好了。”
诗浅的声音响起,只是这一次多出了几分疲惫。
由黄金灵感所构筑的刻印自宋暮灵魂之中漂浮而出。
那是一个圆,却被一道粗暴的“一”所贯穿。
【偏执】刻印——由【强欲】灵感所驱动的【偏执】刻印。
就在宋暮抵挡住外界压力的这一瞬,诗浅完成了对于刻印的构筑。
以【强欲】的灵感构筑【偏执】刻印,这种事情就连宋暮也无法做到,但诗浅却仅仅只是在见过一次的情况下,完成了复刻。
毫无疑问,要想脱离被迫防守的局势,【偏执】无疑是此刻最佳的选择。
欺骗之兽骇然注视着自己的身躯,就在上面,一枚金色刻印浮现。
【偏执】的标记!
已经体会过这份标记难缠的祂,当即就要撕裂被标记的这部分身躯。
但欺骗之兽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
身披漆黑鳞甲的身影已经来到了祂的面前。
长刀落下,烈火裹挟欺骗之兽的身躯,【强欲】的龙焰再无保留,肆意喷吐。
犹如自天穹坠落的流星。
……
“一切说谎话的,祂们会在刀与火的炼狱中受尽折磨,这将会是祂们第二次死亡。”
比恒动天穹更高的高空之上,姚泽在口中轻轻朗诵着某一诗句:“这是教廷经文中的一段话,和此刻的场景很搭配,不是吗?”
“欺骗之兽死了。”
在距离他数里远的地方,身躯庞大的水龙之上,行云轻轻拂过手中的油纸伞,对于姚泽的话语毫不理会:“这么一来,你也失去了最后翻盘的机会。”
现界的动乱正在平息,随着这次动乱的开始与结束,整个家族势力都必将被削弱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是啊,我输了,但好在司书也没赢得那么彻底。”
没有预料中的失落,姚泽依旧笑容明媚,仿佛他才是胜利的一方。
行云眉头微皱,在司书告诉祂的计划之中,家族势力将被削弱,决议会将会重新洗牌,现界的臃肿与顽疾会得以缓解。
这些承诺都在有条不紊地走上正轨,祂不明白姚泽话语中的意思。
“你似乎忘记了一个人,里特·布雷德·斯米特,如果不是宋暮那小子的阻拦,他现在估计已经离开了恒动天穹。”
姚泽轻笑一声:“你就不好奇,一个背叛【秩序】的议员,为什么能够逃过司书的眼睛吗?要知道就连欺骗之兽要想瞒过司书,都得将自己拆分为无数碎块。”
“答案其实很简单,司书知道这件事,但她没有处理,甚至还有意放纵。”
“发现了吗,在叛变的家族名单上,里特所在的‘斯米特’并未在其中,作为拥有议员的家族,我不可能不在他们之中埋线,但可惜,司书很早之前就把我埋进去的暗线清理了个干净。”
“司书为什么要这么做?”
姚泽自问自答般继续说道:“试问,这场骚乱结束后,决议会空缺的席位,对于一个完全清白的家族来说,将会是争夺权力的绝佳机会,试问,作为【支配】信徒的里特,能够拒绝这个机会吗?”
“答案很明显,不能。”
“接下来的发展不难推测,里特会大肆扩张自身在决议会里的影响力,直至掌握决议会,他拥有那份手腕与能力。”
“而当这位【支配】信徒掌握决议会后,他会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实。”
“那就是,那张使徒与决议会的契约要想生效,有着一个无法逾越的前提条件——即,双方都必须是秩序的信徒。”
“于是,前提条件不成立,契约作废,秩序使徒们将失去束缚,能够重归现界。”
“这就是司书甚至未曾告诉你的计划,对于她来说,肃清决议会很重要,但并不紧急,她的目的从始至终都是废弃掉那份契约。”
姚泽话语至此,他看向了雨师,笑容愉快:“但这一切计划的前提是,里特必须还活着。”
“而现在,里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