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你干什么!”
被硬灌了一瓶凝感液,邹明只感觉头脑晕眩,对宋暮怒目而视:“这可是d-892号案件的重要证物!”
作为证物管理员,他对证物室的每一件物品都烂熟于心。
“我知道啊。”
宋暮微微点头,毫不掩饰脸上的笑容:“证物管理员监守自盗,偷喝作为证物的药剂,这件事情要是被审判庭知道,职业生涯也就结束了吧?”
“明明是你强迫我喝的!”邹明立刻反驳。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宋暮看向一旁的陆思琪:“你知道吗?”
“我作证,是邹明自己喝的。”
陆思琪毫不犹豫选择了拱火。
“……”
邹明眼角抽搐,他算是看清了面前两个‘老同学’的真面目。
这种事很难说清道理,即便审判庭后续采纳了他的证词,但体内残留的药剂成分做不了假,在既定程序中,这必将成为他档案里的一个污点,几乎算是断了升迁的道路。
他来到审判庭可不是为了当一辈子证物管理员。
深吸口气,邹明死死盯着宋暮:“只要告诉你是谁拿走了笔记,你就会替我遮掩这件事,对吧?”
“当然,只要拿到答案,那瓶药剂就算是我喝的也没问题。”
宋暮语气轻松:“况且关于那本笔记的调用本身就不合法,文件上甚至都没有记录,你这可不算违反保密协议。”
一边是职业前途断绝,一边是告知对方日记的去向,后者甚至不会违反保密协议,即便审判庭也无法追究责任。
毕竟按照程序,那本日记此刻本应放在置物架上。
这之间的选择并不难以做出。
“执行科主任,戴蒙·尼尔森。”
邹明说出了一个名字。
宋暮看向陆思琪。
“是真话。”陆思琪点头。
不得不说,欺骗之兽自带的测谎属性就是方便。
“多谢。”
宋暮挥了挥手。
邹明只觉眼前一黑,随即便失去了意识。
……
审判大厅中,对于欺骗之兽的审判依然还在进行。
现界各方势力代表站立在各自席位上。
传统的家族、新兴的团体、个别宗教或少数族群组成的组织,能够登上审判庭的舞台,这些团体中至少也拥有一名议员。
“无聊的流程~”
叶霜歌打出一声无聊的哈欠,丝毫不顾及周围投来的不满目光,高举手臂伸出懒腰:“就不能打一架吗?谁拳头大听谁的。”
他没有控制声音的大小,安静的环境中,周围的人听得很真切。
“粗俗的野蛮人。”
不知是谁低语了这么一句。
叶霜歌双眼微眯,以他的听力,并不难锁定说话者。
于是剑意翻涌。
“这是现界。”
濮阳夜雨的声音传来,让那股躁动的剑意随即安定了下来。
“有道理。”
叶霜歌轻轻一笑,散去了凝聚的剑意:“谨言慎行是种美德,可惜现界似乎并不讲究这个。”
“在神州,这般口无遮拦的家伙可活不了太久。”
白衣少年的语气轻松,对于周围人的目光视若无睹。
濮阳夜雨微微皱眉:“我以为只有纷争才会强调弱肉强食。”
他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堪称凛冽的杀意,一言不合便要杀人,这在现界人的思维中看来太过残暴。
“纷争?一群脑子里塞满肌肉的蠢货罢了。”
对于实力与自己相近的人,叶霜歌有着更充足的耐心。
“什么是【生长】?生长即为长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行乃是夺天地造化,逆天而行,与天争,与地斗,与人厮杀,既是走上了这条路,便要时刻做好身死道消的准备,别人能杀我,我自然也能杀别人。”
“神州凡间画本里的仙人风轻云淡、仙风道骨,无非是因为凡人太过渺小,谁会与一只蝼蚁置气?”
“虎狼吃牛羊,牛羊吃野草,而野草则需要与同伴争夺甘露与土地,所谓生长便是如此,所谓长生,也无非是如此。”
叶霜歌的语气轻松,就像是在述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濮阳夜雨沉默。
他不清楚究竟是【生长】的理念太过极端,还是身边少年对于长生的理解太过偏激,身为一个外人,他不适合对此做出评价。
此时,审判大厅中,各方的争论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
由家族组成的团体坚持将欺骗之兽封印,并计划抽取【欺骗】灵感制作武器具装。
也只有现界才有技术与实力将兽作为能源电池使用。
而现界一众新兴群体则认为应该发挥兽的研究价值。
各大学院与研究所都希望获得兽的样本,借此研究兽的本质。
所谓的审判,最终还是不出意料地变成了各方利益的谈判。
封印欺骗之兽的茧就这么悬挂于上空,冷漠注视着这些蝼蚁争论对于祂处置。
“研究兽的风险太大,我们很难确保这么做不会引起兽的反噬。”家族方面的代表是一名面相沉稳的中年人,胸口的名牌上写着他的名字。
弗雷德·卡密尔。
面对弗雷德的说辞,与他对立而站的年轻研究员不屑一顾:“任何研究都会具有风险,在面对风险的问题上,我和我的同僚毫无疑问更有发言权。”
就在年轻研究员的身旁,以证人身份出席的乌鸦皱了皱眉头。
或许是太过年轻的缘故,研究员竟直接落入到了对方的语言陷阱中。
“我们当然允许风险,但那是因为风险所会导致的后果还在我们的处理范围之内,可没有人能够知道一只兽的失控会导致怎样的风险。”
弗雷德嘴角翘起,就连他都意外于学院方的代表会如此轻易就落入了他的圈套中,当即亮出自己潜藏的底牌:“我相信有件事物能够让各位明白,这份风险究竟是如何的巨大。”
他转身看向高台上的钟谨:“审判官阁下,我希望传唤一位证人。”
“哦?”
台下,原本兴致缺缺的叶霜歌听见这个名字,终于来了兴致,这也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批准。”
钟谨敲打木槌,在相关人员的押送中,一道人影走上证人席。
淡青的衣衫,古典的气质,沐清璇抬头直面下方的众人,嘴角翘起弧度。
“有趣。”
观众席上的叶霜歌仅仅只是一眼就看出了沐清璇的异样:“心魔入侵?难得见到师叔也如此狼狈的时候。”
他与沐清璇同出一脉,论起辈分,他得叫对方师叔。
证人席上的沐清璇扬起洁白的脖颈,看向高处的钟谨:“审判官大人想问我些什么?”
受到欺骗之兽污染的影响,此刻的这位女子很难说是沐清璇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