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术。
作为术士,即便没有接触过,也绝对听说过这种术式。
这是起源于血族的独特术式,施展需要以消耗血液作为代价,使用者需要通过频繁补充血液以维持消耗。
在那场自双界历元年开始的战争中,血术为现界带来过无数的伤痕。
宋暮所知的人中,只有乌鸦能够施展血术。
与血族不同的是,乌鸦的异能能够将自身状态回溯到特定时刻,借此抵消血术对于血液的消耗。
那么诺顿家族的人又是怎么抵消这种消耗的?
背后的答案似乎令人不寒而栗。
“【蔷薇】需要诺顿家族的血脉才能施展?”
瓦伦发出一声冷笑:“当然不,【蔷薇】,哦不,是【血蔷薇】,要想能够施展这道术式,必须自出生起就在心脏种下一枚‘种子’,用血液不断供养,把身体作为养分,一旦种子复苏,将会取代心脏的功能,通过特定术式还能令其生长出枝条。”
人群陷入喧哗,此刻,无论是试图窥探【蔷薇】秘密的术士,还是一心想要离开的宾客,都因为瓦伦的话语陷入震惊当中。
对于一向以优雅着称的蔷薇家族来说,这种术式未免太过血腥残忍。
同时另一个问题也随之浮现在众人的脑海中——
——诺顿家族为什么会有血术?在那个面对血族以及各种族群入侵现界的时代,诺顿家族为什么能够获得血术?
很多关心家族政治的子弟几乎瞬间就想通了诺顿家族在那场战争中扮演的角色,纷纷神色难看。
而一众术士却在关心另一个问题。
“那如果种子没有复苏会怎样?”
人群中有人高声发问。
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发问的,都是对于术式极其狂热的家伙。
“还能怎样?”
瓦伦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六岁之前,如果种子还未复苏,残损的心脏将无法支撑身体的血液循环,只能大脑缺氧而死。”
或许是为了增加说服力,他拉下衣领,下一刻,就在那白皙到略显病态的肌肤上,一只蔷薇的藤条钻破血肉,带着淋漓鲜血,开出了鲜红的花朵。
场面太过血腥,几位女性宾客因为害怕忍不住发出了尖叫。
有人发出反对的声音:“这是在胡说!你不过是想报复诺顿家族!”
宋暮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暗自记下对方的衣着,这大概率是一位诺顿家族的眼线,之后如果陷入混乱要提防这个家伙。
“就当我是在胡说好了。”
面对反驳,瓦伦不以为然:“我已经将【蔷薇】的秘密告诉了你们,是否相信取决于你们,不过诺顿家族不可能放任这个秘密流出,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情的人,各位想好怎么办了吗?”
众人闻言纷纷变色。
“该死!这家伙是想拉我们下水!”
瞬间有人明白了瓦伦的意图,连忙掏出手机,在发现信号丢失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诺顿家想要灭口!
这个想法难以抑制的出现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中。
“该死!”
有人通过落地窗看见了不断驶到楼下的武装车辆,难以扼制地发出惊呼:“我看见了,那些武装车辆是冲我们来的!”
“不能放过这个拉我们下水的家伙!”
“要上你们自己上,我还要准备应对诺顿那群混蛋。”
“诺顿在威尔斯特的影响力有限!大家可以坚持住,会有救援的!”
人群中爆发出骚乱,有人想要借机除掉瓦伦,也有人试图结合有生力量对抗诺顿的攻击。
宋暮看着瓦伦。
瓦伦报以微笑。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计划?”
在场众人称得上鱼龙混杂,家族子弟、高阶术士、甚至还有诺顿家族的眼线,诺顿二少爷发出的邀请函足以令他们前来观礼。
在各方眼中,这原本只是一次再也平常不过的聚会。
没有人会想到这位家世显赫的二少爷会在拍卖会上自曝,甚至将满场宾客都拉做了自己的人质。
而一旦家族的秘密被暴露出去,别的不说,与其地位相当的莱恩家族绝对会借机咬下一块利益。
诺顿家族勾结血族、家传术式其实是血术。
无论事实是否如此,这些消息对于那些与诺顿家族相互敌对的势力来说,可谓是发难的绝佳借口。
相较之下,灭口,将消息掐灭在源头之中,对于诺顿家族来说反倒成了可以考量的选项。
不得不说,瓦伦对于宾客的选择十分巧妙。
家族子弟的身份固然高贵,但却还在诺顿家族的承受范围之内。
事后完全可以将其归结为某个人的私自决定,最多割让一些利益,没有组织会因为个别成员的死亡而赌上整个群体的命运。
相较于前一种情况,这种结果完全可以承受。
“过奖。”
瓦伦的笑容优雅,场中已经变得混乱无比,但他却重新坐回了桌旁:“即便是诺顿,也无法短时间内在威尔斯特拿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们更有可能是派遣装备热武器的雇佣兵,以在场的水准不难抵抗。”
他早就为自己想好了退路。
当初发送邀请函的时候,他就考虑到了此刻的情况,所有在场众人并非毫无抵抗能力。
宋暮扯了扯嘴角:“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以对方的身份,并没有出卖诺顿家族的动机。
瓦伦没想到这种时候的宋暮还有这种闲心,忍不住发出嗤笑,并没有隐瞒:“因为我其实没有诺顿家的血统,几天前,我母亲当年通奸的事情被发现,已经被处理了。”
说出这件事的时候,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就像是在陈述早餐的条目,不带丝毫感情。
他没有诺顿家族的血统,却因为从小被种下种子而掌握了【蔷薇】术式,这无疑违背了诺顿家族对外的宣称。
一旦这件事暴露,诺顿家族必然留不得他。
其实自从十岁那年开始,知晓自己身世的瓦伦从未停止过对于此事暴露后的担忧。
半年前那场关于柳家的审判启发了他,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下定行动的决心。
归根结底,自己没有诺顿血脉的事情并不容易被察觉。
但几天前母亲的死亡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有预感,或许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家族的执行官将会前来带走他的生命,并将之伪造成一场意外。
他不想坐以待毙。
既然家族即将抛弃自己,那为什么自己不先一步将家族推进深渊?
不同组织之间利益纠葛,总会有人愿意接受他这枚用于制约诺顿家族的棋子。
于是便有了对于这场集会的谋划。
“那你的头发……”
“染的。”
过于简单的回答,宋暮呲牙:“还真是狗血的剧情啊……”
既是在说对方的身世,也是在说自己今晚的遭遇。
难得参与一次术士集会,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
“嗡嗡嗡——”
沉闷的螺旋桨旋转声音极其容易被察觉,原本还在争吵的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落地窗外。
在那里,武装直升机挥舞着螺旋桨。
看清楚一切的宋暮瞳孔骤缩。
直升机下方,是笔直的航炮。
“这就是你说的没有大规模武器!?”
没人回应宋暮的痛骂,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自己寻找掩体。
下一刻,航炮枪口火光喷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