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里尔躲藏在两节车厢的夹缝中,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
虽然不知道那群蒙面人为什么放弃追捕自己,但好歹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豆浆站立在黑暗中,由于身形小巧加之有【黯】遮蔽身形,里尔一直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她担忧地望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是舞会的车厢,作为强欲之兽,即便不具备兽的实力,但仅仅是简单的感知还是能够做到的。
大部分情绪都能够与欲望挂钩,无论是对于生存的渴望还是对于财富的追求,这些都可以归结到【强欲】之上。
在她的视野中,这个方向的【强欲】格外浓烈。
蒙面人群的突袭了舞会,可列车的警务员并没能做出有效的反应。
豆浆开始担心起宋暮的情况。
自己该去那边吗?可如果因此导致宋暮分心怎么办?
以往一旦发生冲突,宋暮都会为她争取逃走的时间,也证明了她在冲突中只会拖后腿。
眼见里尔缓过劲,正要打开车厢门,豆浆琥珀色的眼瞳动了动,最终选择了跟上。
……
冲突是一门艺术。
六十七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是在伊甸园的一场冲突中。
五区的家伙欺负了七区的一个女孩,几十人因为这件小事展开了混战。
六十七目睹了这场冲突,如同观摩一件艺术品的诞生。
打飞的牙齿、愤怒的嘶吼、还有吓破胆的哭泣
她喜欢这些,喜欢飞溅的鲜血,更热爱温热的血液在脸颊滑落时的感觉,极度的兴奋与刺激近乎令她不能自已。
就像一次吃下禁果的人类,一旦食髓知味,就再也无法遗忘那种触感。
为了再度体会那种兴奋,她做过栽赃嫁祸,也借助自己的优势挑起过争端,可这一切所带来的愉悦都无法与那场几十人的冲突相比较。
直到那场包含了整个伊甸园的剿灭战。
飞溅的血肉、碎骨,不知名状的粘稠物体划过她的脸颊,血腥的气息遍布了曾经生活过的每一个地方。
如此美妙、如此令人陶醉,这是她无论挑起多少场冲突也无法到达的愉悦巅峰。
身边的熟识之人一个一个消失,心底的失落与悲伤在如此程度的愉悦之下,也不过是恰到好处的调味剂。
极度的愉悦中,她甚至颤抖不已地流下了泪水。
她知道,从此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体会这种感觉,这种绝望令她难以接受,甚至让她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直到她知道了一个真相。
那场剿灭战的始作俑者,一切的缘由,是一个叫做十三的实验体。
他将伊甸园的情况传到了外界,这才引来了恒动天穹的剿灭。
这个发现令六十七欣喜若狂,她再一次地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于是,就在这辆列车上,两人巧合般的相遇了。
……
脸颊温热的鲜血唤醒了陆思琪。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入眼是蒙面的人群与冰冷的枪管。
一切的记忆还停留在进入舞会的时候,她当然知道自己酒量很差,可这又怎样呢?十三扮做自己的男友,总是要照顾自己的。
她并不担心被宋暮占便宜,倒不如说她的目的就是弄假成真。
这样一来就能紧紧绑住对方。
她一直坚信十三总有一天会再现一场堪比伊甸园剿灭战的灾难。
为此,她可以等。
侍者服饰的男人正因为占据优势而发出嘲弄。
陆思琪不喜欢这些,就像是正餐前太过漫长的等待,她近乎本能地想要点燃这场冲突。
于是不顾耳旁的枪管,抬手,搭住了侍者的肩膀。
“那么现在——”
“——谁又是人质呢?”
灵感毫不遮掩地倾泻而出,异能发动。
【纷争·无穷动】
在一瞬间赋予事物动能,如果将赋予的动能转化为具体数据,大约是三千焦。
陆思琪选择的是目标肩胛骨两块极小的部分,两道方向不同的力瞬间降临。
下一刻,就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侍者的肩膀发出一声脆折,手臂以一种违反常识的角度翻折。
“啊!!!”
侍者发出难以抑制的痛苦哀嚎,周围的枪口瞬间调转,扳机扣下。
陆思琪没有给予这些子弹注视,所有弹头在距离她还有数厘米的地方猛地顿住,接着倒飞而出。
四处激射的弹头有的落空,但更多还是没入了蒙面人群当中,不断有惨叫传来。
瓦伦不可能放弃这样的机会,当即发出大吼:“上!”
能够成为异能者往往具有不同于常人的性格,胆怯只是少数,数十人几乎同时冲了出去。
“该死!”
侍者男人捂住痛苦不堪的肩头,目眦欲裂。
一把枪管理一群人的前提是能够做到枪打出头鸟,可现在自己这边已经因为陆思琪的反击陷入了混乱,而瓦伦正拦在他的前方。
嫣红的花瓣飞舞,【蔷薇】并非只是防御术式。
由藤蔓编织而成的长剑自花雨中拔出,优雅而高傲。
侍者男人眼皮狂跳,绝不认为自己能在一对一的战斗中接住【蔷薇】术式的攻击,可身旁队友也正忙于应付其他的家族子弟。
他毫不犹豫向着瓦伦身后大喊出声:“乔司!出手!”
瓦伦早就猜到了乔司的布局,知道这只是一场为了博得女孩欢心的闹剧,从未想过那个家伙有胆量策划这场袭击。
但侍者男人的话语依然让他下意识防备起来自背后的偷袭。
躲在人群中的乔司脸色大变,察觉到身边人投来怀疑的目光,下意识就想要辩解。
这么一来,瓦伦攻击难免一顿。
侍者男人借助这个机会,捂住受伤的肩膀,迅速拉开了距离。
一只手掌抵住了男人后退的势头。
陆思琪的笑容甜美,只是脸颊上的血痕让这份甜美的笑容显得分外可怖。
“你想去哪呢?”
将男人的脊椎骨选做异能目标。
“再见。”
一声清脆的声响中,侍者服饰的男人艰难转头。
陆思琪破坏了他的脊骨——连带其中的神经系统一起。
任由男人像失去支撑般倒下,陆思琪在混乱的人群中环视一圈,并没有找到宋暮的身影。
只余下了打开的车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