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东西,也是你能窃取的?”
夕阳还挂在天边,余晖洒落在被狂风犁过一遍的地板上,在场的众人却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你的占有欲还真是能与我们血族有得一拼,不过那又如何?我的兵器们虽然单体的战斗力并不如你,一旦他们激活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成为一个真正的整体,届时,连魅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而你,不过是魅的手下败将。”话音落下,伯爵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那股浓烈的杀意。
那少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青色的眸子中盛满了冷漠,却让他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感觉他面对的仿佛不是人类中的勇者,而是一头正酝酿着吐息的恶龙。但他迅速整理好情绪,向他所掌控的血族们下达了进攻的指令。
当听见“绿魈也不是对手”时,红魈投向这些血族的目光认真了几分。要是救人不成,反倒把他搭了进去,另一个自己会笑话他的吧——虽然这种事情大概率不会发生,但万一呢?
他耐着性子在人群中间左突右闪,看上去还算游刃有余。很快,他摸清楚了这些血族的底细,简单来说,就是共摊伤害,共享生命力,力量叠加,再加上速度很快。听上去很唬人,但这些的基底是只比普通人类强上一些的血族,他试完感觉也不过如此。
“就这?没见识的东西。”他一枪荡开靠近的敌人,抬头远远地望着伯爵,扯出一个健康的笑容,“真是可怜,我赏你一场靖妖之仪,不用客气。”
“还在嘴硬?”见到红魈的笑容,伯爵心头一凛,不禁怀疑红魈还有后手。但不论如何,在气势上他肯定不能输,于是他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看着他手底下的血族兵器再度围了上去,他心中的不安却愈发强烈。
红发的少年即将被淹没,在肉体铸成的牢笼里,隐隐约约传出两个字:“断除。”
墨绿色的罡风撕破牢笼,红色的身影自风中高高跃起,又如流星一般砸下。墨色的荆棘之花在残破的牢笼中绽放,枪影刺穿血肉,染上了鲜艳的颜色,顿时,空中挂了不少挣扎的血族。反应快的血族们逃过了一劫,但没等他们调整过来,一道鬼魅的身影就从枪林中冲出,像是一抹红色的雷霆游走在他们中间。
窃取来的能力终究不是自己的,当它真正的主人展露权柄时,迎接他们的只会是背刺。周身令他们身手矫健的风开始抗拒他们,使他们寸步难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抽飞,落入枪林,被枪影洞穿了身体。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等到伯爵反应过来时,他的血族兵器们都已经被串成了串串,暗红色的血流正在地面上汇聚成小潭。
红魈并没有就此停手,他高高抛出手中的鸢枪,鸢枪在翻转中化作了一头巨鸢,它盘旋而上,直达九天,随后又从天穹俯冲而下,撞上了那片枪林。
公爵正悠闲地坐在他城堡的花园里,一边享受着女仆的照顾,一边思考着如何对付魔镜上的榜一。忽然,地面剧烈晃动了一下,堆放在果盘中的水果滚落到了地上。女仆们也纷纷停下了动作,慌张地四处张望,远处还隐隐约约传来“地震了”的喊声。
他皱了皱眉,他所辖的这片领地里可从未发生过地震。他屏退了女仆,叫来手下去调查震动的事情。
另一边,伯爵目眦欲裂,他这时才终于看明白,这是踢上硬茬了。他没心思去关心那些血族兵器的情况,躲避着飞来的土石,转身欲逃。他逃得很快,几乎是飞出去的,最后他被钉在了远处建筑的墙上,一时挣脱不下来。而送他一路过去的,正是红魈投出的长枪。
他焦急地想要挣脱桎梏,心中满是后悔。他没事去招惹勇者干嘛,那可是命中注定要去屠灭恶龙的存在啊。如果说,恶龙是站在非人生物顶端的存在,那么勇者就是站在恶龙之上,世界最顶端的存在之一,以他在血族中的成就,也只能勉强望其项背。
他挣扎的动作突然一僵,他的视角开始翻转,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片刻后,他的视野开始升高,是有人将他的头拎了起来。在提升的过程中,视角也在转动,最后,他看到了一张赤色的面具,面具上所雕刻着的好似一尊鬼神。顿时,死亡的气息将他彻底包裹,他感觉到了熟悉的窒息感。他再一次产生了怀疑:这真的不是恶龙,而是勇者吗?
“没有「规则」,也没有魈在,真以为我杀不了你?”红魈一手提着伯爵的头发,一手汇聚起元气。夹杂着毁灭气息的攻击落在伯爵的身体上,这具肉体立马崩解湮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你、你想做什么?”在和鬼门关贴贴的伯爵再也无法保持镇定的仪态,察觉到红魈的目光,他苍白的脸上爬满了惊恐。
红魈冷笑一声,收回了视线。他撤去了靖妖傩舞的状态,随着力量的潮流褪去,一股虚弱的感觉立即涌了上来,他闭上双眼,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里的疲态已经退去。
这后劲确实有点大,不过还在他的承受范围内。
他随意地甩着手里头颅,寻找到与另一个自己的联系,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朝着深处走去。远方的入口处,只剩下一个巨坑,飘扬的尘土乘着残留的风在巨坑上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