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你本来就是存在的。”项安道。
    凌乐看看项安，看他那带着一丝不服的俊脸，只觉得越看越是顺眼。
    温暖中带着一丝隐藏的野性……倒真像是一头伪装成乖乖家犬的野狼。
    不，应该是狼王……才对吧。
    他本来就是狼王。
    “呵呵。”
    她轻轻一笑：“坦白说，我之前也算活得随心所欲，从来都不觉得这世上能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直到最近才发现，我的随心所欲，只是因为我被改造得足够强罢了。”
    “……你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告诉我你的过去，你的真实记忆，对吗？”
    ——明显不止如此，但项安现在更希望是这样。
    “一部分算是。”凌乐从身后随便拖了张椅子坐下，抬头看着那巨大蚕蛹一般的装置，“这次醒来我想通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回过神来，我的实力已经无法让我继续随心所欲下去了，这让我体验很糟……隐藏实力是一回事，拿不出实力，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的实力还不够强的话，那我算什么？”项安道。
    “呵……”凌乐收起一条长腿搭在凳子上，抱着膝盖，枕着手臂，侧头看向项安：“人类是有极限的，想要突破那个极限，就只有抛弃人类这个身份。你没必要那样做，甚至抛弃之后，你也未必能得到新的身份。”
    “……”项安终于听出了点东西，“你就可以？”
    “我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是适应者。”
    “所以，你想怎么做？”
    凌乐抬起头，看向巨蛹：“进去待一阵，你可以选择在这里守着，也可以从这里离开，随便你。”
    她还是更希望项安能守在这里，不单是为了安心……而是，那样会让她的意志更加坚定。
    精神越是稳固、意志越是坚定，就越是不会容易出错。
    “乐儿……”项安走近一步，挡住了凌乐的视线：“你告诉了我这么多关于你的秘密，还把我带来了这里。我本以为……”
    他叹了口气，又艰难道：“看来我还是看高了自己……你做下这么重大的决定，根本没有半点询问我意见的意思，只是在通知我吗？”
    “询问你的意见？你肯定会想维持现状吧？因为现状来看，确实还过得去。但是到真正感觉到无力……真正发生不可挽回的结果之时……”凌乐说到这里顿了顿，降低了音调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也下定决心了。你放心，就算完成全面改造，我应该也和现在的模样没什么区别……我能做到。到时候，我们只是多得到了一张底牌罢了。”
    “底牌？我不管什么底牌？你这些话给我的感觉又是那样！”
    “哪样？”
    “你就根本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项安气恼道。
    凌乐一愣，放下腿，背靠着椅背，接着道：“这是我的身体，难道还真要由你来做主？”
    ‘我是做不了主，但我现在可以毁了这破地方！’
    项安真想直接覆上战甲说出这句话。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凌乐说的也许是对的，她总是比他考虑得周全。
    况且，在确定身份之后，她已不是他的凌乐，他真的……哪来的权力对她的身体指手画脚。
    他现在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算是她的什么人。
    项安往侧旁走了几步，拉开另一张椅子无力坐下。
    “……”
    二人沉默了一下，凌乐起身：“我去洗澡。”
    项安：“……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呵呵，当然……不能，那肯定会浪费更多时间。”
    “你是现在就要开始？”
    “对，时间很紧迫，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干脆让我代替你进去吧……你不就是想要更强的战力来增加筹码吗？让我来试试？怎么样？”
    “呵呵，你在说什么傻话！”没等凌乐回答，一个投影突兀地出现凌乐身边，带着一副乖乖女的造型和盛气凌人的语调：“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在这里接受实验和培养？你这个岁数，天分再高也来不及！”
    “……光夜？！”项安看向那个突兀出现的投影。
    如果没有那种语调的话，他还能把她想成是负责这里的人工智能。
    “啧，你们这些男人真是……一个什么都不管，一个什么都想管……”光夜又接着道。
    虽说凌乐的心思向来变幻无常难以琢磨，但光夜毕竟和凌乐相处得久。
    她之前还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再次出现却一反常态，这么积极地想要接受最后改造，又一声不吭把项安给直接带到了这个如同她心脏的地方。
    ——怎么想都是因为项安。
    当然，项安这家伙知道了一切，现在却还这样屁颠屁颠心甘情愿地跟在凌乐屁股后面，甚至还想替她承担风险……
    虽然也有幼稚这个缺点，但倒也不算什么大毛病。
    他最大的毛病反而是占有欲太强，太想对凌乐管东管西了。
    看看他那副极力克制的样子都觉得又辛苦又可爱。
    呵，凌乐向来我行我素，管是这辈子也别想管了，这可真是辛苦他了。
    “光夜。你也不要多管闲事。”凌乐横了光夜一眼。
    “现在我过问你的事算多管闲事？啧！真是让老母亲伤心……”光夜道。
    “哼，也是，”项安脑袋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道：“明临确实对她够放任，否则哪有我什么机会！”
    凌乐：“……项安？”
    “我真想一口把你吞到肚子里。”项安朝凌乐瞪了一眼。
    光夜：“啧啧，瞧瞧……”
    凌乐没有接话，她两三步走到项安面前看着他，凶巴巴地模样看得项安咽了咽口水。
    还想着怎么收回刚才那可能显得非常幼稚的“狠话”，凌乐却猛地一把扯起他的衣领，俯身深深吻了一口，道：“嗯，我也想被你吃掉。”
    项安：？？？！
    太突然了，害得他一时间灵魂都仿佛出了窍，就更别提思考了。
    光夜：……
    两个疯子。
    “但是现在时间太紧……还是等我出来……再谈怎么吃的问题吧。”凌乐放手道。
    “……真的？不会有事？”
    “……嗯。”
    “乐儿。”
    “嗯？”
    项安吸了一口气，正想开口，却被凌乐按住了唇。
    “好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不就是你爱我吗？”
    “……很明显吗？”
    凌乐微笑：“我猜的。”
    项安：“乐儿……”
    凌乐却没再看着他，而是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大门道：“你和光夜好好相处，不要吵架。我真的要去准备了。”
    “……”
    眼看着凌乐头也不回地离开，最后消失在门口，项安只能仰头靠在椅子上，以手覆额。
    “真的没事吗？真的没事吧？我该相信她的。”他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