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安单刀直入,毫无征兆的直接将问题的核心抛给刘书君。
同时,那一双深邃的星眸,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刘书君那双水汪汪的丹凤眼,不肯放过后者的任何一丝表情异动。
陈怀安虽然没有读过心理学,但依然深信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任何心思上的异动都会通过眼睛表露出来。
果然,当听到陈怀安问自己,对于新朝册立皇后一事的看法之时,刘书君的丹凤眼中明显表情一滞。
那是一种手足无措的茫然,还夹杂着些许怯懦的闪躲。
很显然,她应该是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其父武宁王刘新武应该也没有明里暗里暗示过她,要在立后一事上有所争取。
否则,刘书君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副眼神茫然、怯懦的表现。
她怯生生的看着陈怀安,犹如落入狼群的小羊羔在面对亮出獠牙的狼王那样。
良久。
刘书君才终于鼓足了勇气,昂起傲娇的小脑袋看向陈怀安,眼神倔强的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说道:“皇上,我从未想过新朝立后一事;”
“册立新朝皇后,也不应该是我所操心的事情!”
刘书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只知道,如果没有皇上的话,刘书君早应该在三年前的那个夜晚,就在清冷的秦淮河畔投河自尽了;”
“这三年以来,我一直不知道当初救下我的那个人,会是当初的晋王世子,而今的新朝皇帝;”
“当我和爹爹第一次到龙城之时,认出了皇上便是当初救下我的那个人后,我的想法也很简单,我后半生只想陪在他身边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
呵!
刘书君自嘲式的苦笑一声,话锋一转继续道:“皇上,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我也知道,那新朝的皇后乃是东宫正主,是要母仪天下的贤良淑德之人,我刘书君扪心自问,我不是那个人!”
说完,刘书君俏脸煞白,表情真诚的看着陈怀安。
片刻之后,默默的低下了头。
陈怀安一脸平静的问道:“书君公主,这算是你对朕的回答,对吗?”
嗯!
刘书君的皓齿轻咬着红唇,用力的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的陈怀安,在将茶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之后,随即便起身离开了书君公主所起居的府邸。
刘书君双眼含泪,一直目送着陈怀安离去。
这一刻,离家数月之久的刘书君,开始无比想念常山郡武宁王府的一切。
她,想家了!
陈怀安辞别刘书君后,马不停蹄的便来到了一街之隔的毗伽公主月绮罗的府邸,正好与准备出门逛街的月绮罗撞个正着。
“皇,皇上?”
月绮罗的表情先是一惊,继而大喜。
她身边的随从丫鬟,纷纷跪地向陈怀安行叩拜大礼,高呼吾皇万岁。
即便是深入中原,月绮罗的穿衣打扮依旧保持着浓浓的西域风格,一身大红色的西域骑装与她婀娜的身姿紧紧贴合,高高束起的马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飒爽的英姿。
这位既爱红装也爱武装的热辣回纥女孩儿,可比刘书君的性格要直爽、活泼得多。
对于陈怀安的仰慕之情,那也是毫不掩饰。
一双清澈透亮的蓝眸子,就没从陈怀安的脸上挪开过,反倒是看得陈怀安有些不好意思了。
最终,还是陈怀安率先开口打破尴尬的局面。
他道:“公主,难道你不打算请朕,到府上坐坐,喝一杯茶?”
嘻嘻嘻!
反应过来的月绮罗嘻嘻哈哈的笑着,直接上手挽住了陈怀安的胳膊,笑眯着眼道:“皇上,里面请!”
于是乎,陈怀安就这么半推半就的,被毗伽公主月绮罗挽着手臂拉到了府上的会客厅里面。
随后,便是府上的仆人走马灯似的,将一盘盘产自于西域的瓜果葡萄端上供皇上品鉴。
月绮罗还不忘在一旁骄傲的介绍道,这些东西都是每日以八百里加急,从西域各国送往龙城的,新鲜着哩!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当陈怀安听到月绮罗说,这些东西都是以八百里加急每日从西域送来之时,脑海中没来由的浮现起两行诗句: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这月绮罗以八百里加急送西域瓜果,倒是有些唐玄宗为杨贵妃从两广运荔枝一事,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只不过,此时的陈怀安却并未过多纠结此事。
毕竟,这毗伽公主月绮罗用的,也不是他陈怀安的八百里加急,而是回纥汗国的八百里加急。
但,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一个问题,以回纥汗国为首的西域三十六国,和中原地区的联系可不是一般的紧密。
你想想,新鲜的瓜果葡萄都能每日以八百里加急送达。
可想而知,若是中原王朝有什么风吹草动,西域三十六国岂不是在第一时间就能接到消息?
搞不好,自己称帝的圣旨还没有送达,那边西域三十六国的贺书都已经在来龙城的路上了!
“报——”
“启禀公主殿下,哈拉巴勒嘎斯急报!”
陈怀安正吃着西域白葡萄天马行空的想着呢,屋外却突然传来了公主府上管家的通报声。
“阿布多,你不知道本公主在和皇上谈事情吗?王宫那边有什么事情不能缓一缓,非要这个时候前来汇报?”
被打扰了和陈怀安独处的月绮罗很是生气,一边嘟着嘴怒斥管家阿布多不懂事,一边向陈怀安赔礼道歉道:“还请皇上恕罪,这阿布多刚从西域来没多久,不懂规矩,没大没小!”
“无妨!”
陈怀安摆了摆手,大度的说道:“既然是回纥王宫的来信,公主还是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其实,陈怀安心中大概已经猜想到,此时回纥王宫来信的内容。
也正好借机,看看月绮罗是何反应。
在得到陈怀安的首肯之后,月绮罗终于起身推开了房门,不情不愿的从阿布多的手上接过了王宫来信。
刚打开信件瞄了两眼,只听月绮罗一声娇喝,怒道:“父汗,父汗他疯了吧,他怎么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