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安在打发走了南越国使臣之后,这才见到了从凤鸣山栖霞寺赶来的黑袍老和尚东方孝。
说起这黑衣老和尚东方孝,那也是挺有意思的。
当初,陈怀安第一次上凤鸣上请东方孝下山之时,后者还是自信满满的说什么,要送给晋王陈怀安一顶白帽子戴戴。
然而,随着陈怀安亲率麾下的龙城兵马连战连捷,直至占据大新王朝半壁江山,兵锋直指金陵城后;
这本该是稳坐晋王府“黑袍宰相”之位的东方孝,反而是变得深居简出起来。
直到近一段时间,东方孝更是直接回到栖霞寺闭关悟道去了,连处理晋王封地政务的事情,都一股脑全部丢给了大将军王翦和小王爷陈龙象。
直到今日陈怀安下令,这才让东方孝下山出寺,前往王府议事。
晋王府,议事殿内。
当陈怀安再一次看到东方孝之时,后者竟然罕见的换上了一件灰色僧袍,那饱经沧桑的脸颊之上,也少了几分世俗的功利,多了几许超凡脱俗的淡然。
怎么形容呢?
就是东方孝整个人看起来,已经有了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了。
陈怀安一进议事殿,便主动和东方孝打招呼:“东方大师,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东方孝起身笑着回道:“托晋王的福,贫僧一切都好。”
寒暄过后,二人分主宾落座。
陈怀安半开玩笑的说道:“大师,当初本王在凤鸣山栖霞寺邀请大师出山之时,大师可是向本王承诺过,要送本王一顶白帽子戴戴的;”
“而今,本王头上这白帽子还未戴上,大师为何便重返凤鸣山修行去了?”
顿了顿,陈怀安继续道:“本王听舍弟龙象说,大师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不问封地政事了,只一心在寺庙内打坐修行;”
“不知,大师这是为何啊?”
“阿弥陀佛!”
东方孝双手合十,一脸平静的看着陈怀安,笑着道:“殿下,当初是贫僧口出诳语了!”
“当初,是贫僧以为殿下需要贫僧的辅佐,才能登上大位;可随着殿下举兵征伐和治理封地政务的过程中,所展露出来的雄才伟略;”
“让贫僧意识到,殿下早已经具备了登上大位的一切能力,一统天下也只在朝夕之间!”
“前些日子,贫僧夜观天象,发现南方帝星加速北移,已完全落位于北方!”
说着,东方孝掐了掐手诀,继续道:“贫僧料定,殿下在三个月之内,定能一统南北,成就大业。”
“到那时,新朝建立,万众归心,贫僧乃一介布衣和尚,又怎能登上大雅之堂?”
“难不成,还真去坐稳那“黑袍宰相”之实?”
最后,东方孝语气坚定的说道:“殿下,这不符合人伦纲常,更不符合国情礼法!”
“在凤鸣山栖霞寺上悟道修行,才是贫僧最好的归宿!”
“今日前来,也是贫僧向殿下告别的,日后,贫僧就安心在寺庙内修行悟道了,再不过问世间之事!”
“大师,你这又是为何?”
陈怀安眉头微蹙,很显然没有料到东方孝竟然是前来辞行的!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没有册封东方孝一官半职,又让他代行宰相一事,让东方孝心有不满,这才回到凤鸣山闭关修行的。
哪曾想,这老和尚竟然是玩真的?
陈怀安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解道:“大师,如今天下未定,封地政务又颇为复杂,本王又要兼顾前线战事,舍弟龙象尚且年幼,根本不能担此大任;”
“若是大师有所顾虑,尽可向本王提出来就好了,又何必一意孤行去修行悟道呢?”
“大师,难道建立一个全新的王朝,不比在凤鸣山上悟道更适合修心,修行吗?”
东方孝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坚定的回道:“殿下,此言差矣!”
“虽然治国也是修行,但那是殿下你的修行,而非贫僧的修行!”
说着,东方孝突然起身,向陈怀安辞行道:“殿下,贫僧就此别过了,殿下无需挽留,他日有缘自会相见!”
“阿弥陀佛!”
说完,东方孝潇洒离去,只留给王府议事殿内陈怀安一个决绝、落寞的背影。
诶——
陈怀安一声长叹,却又无可奈何。
而离开晋王府的东方孝,在出门之后又回望了王府大门一眼,自言自语的说道:“殿下啊,如若殿下不是那天选之人,有呼风唤雨、一夜之间撒豆成兵之本领;”
“贫僧倒是不介意,追随殿下去建立那全新的王朝!”
“可谁让贫僧不小心参破了天机,逆天而为夺天机之事,贫僧区区一个山野和尚,又岂敢与天争胜?”
“殿下啊,殊不知这一统南北,才是你真正历劫的开始啊!”
诶——
说着,已颇具些仙风道骨模样的老和尚东方孝,也忍不住看着晋王府的大门牌匾一声长叹。
然后,头也不回的向着与晋王府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越来越远,直至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又过了几日。
晋王陈怀安已经接受了老和尚东方孝离去的事实,又重新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和心血扑到处理封地政务之上。
直到,西征归来的龙城兵马副元帅陈庆之,带着吐蕃国出访晋王府的使臣,抵达封地龙城之时。
“报——”
“启禀晋王殿下,西征凯旋的龙城大军,将于一个时辰之后,自龙城永定门入城;”
“大将军请示殿下,是否亲自到永定门迎接西征大军?”
当传令兵带回来西征大军凯旋的消息时,伏案写作的陈怀安也放下了手上的卷宗,对着屋外的传令兵吩咐道:
“传令下去,告诉大将军王翦,本王将亲自到永定门迎接西征大军入城!”
“萧破,把本王的黄金战甲取来,本王要披甲上城,迎接西征大军凯旋!”
“末将得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