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文子矜问她与楼垚婚后相处的如何,何昭君说虽不似寻常夫妇那般恩爱不渝,却也相敬如宾,且她能感受到,楼垚对她并非丝毫没有感情。
“更何况,我与阿垚成婚,从来为的也不是男女情爱。”她嘴上这样说着,文子矜却分明捕捉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
不过他们夫妇二人情感之间的事情,她也不好说些什么。
一直快到晚膳时分,何昭君的婢女才敲响了房门。
“女君,凌将军在府门外等着,说是来接六公主殿下回去的。”婢女恭敬的声音传来。
文子矜这才想起今日午膳前她才差人去知会凌不疑,她要忙着看医书便不与他一同用午膳了,晚膳再去同他一起。
“昭君妹妹,那我就先走了,今日你说的事我记下了。”文子矜说着站起身来。
何昭君也点点头露出一个笑脸,起身送她到楼府门口。
二人大老远就看见凌不疑身姿笔挺,宛如青松般站在门外,他双手背在身后,视线始终注视着楼府大门。
将落的夕阳毫不吝啬的洒在他身上,何昭君不明白他为何这般钟爱玄衣,明明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岁,偏要日日着黑色衣裳,她也没见其他少年将军这样。
她多看了两眼,发现凌不疑这人果然是如传闻那般看上去冰冷无情,这样修罗般的人却是在文子矜出现时,一惯冷淡的面容顷刻间升了几分柔情。
“凌将军对公主真是情深义重。”何昭君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人总是期望得到自己所没有的。
文子矜没有说话,她对上不远处凌不疑的视线,侧头与何昭君道别后便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凌不疑看见她的动作也立刻拔腿上前,隔着老远就朝她伸出了手。
“今日怎么突然来了楼府?”凌不疑握住她搭上来的手,轻轻一带,顺势搂过文子矜的腰,低声在她耳边开口问道。
文子矜借着他的力道站稳了身子后抬头。
“上车再说。”她朝他眨了眨眼,故意卖了个关子。
何昭君一直站在门外亲眼看着凌不疑根本不在意旁人的视线,他双手扶着文子矜的柳腰,稍一用力便将人送上了马车,随即自己也跟了进去。
她目送着他们二人离去,直到马车拐过街角看不见影子后才轻叹了口气往回走。
……
“这是什么?”文子矜方一上马车就看见了一旁方桌上摆着的油纸包。
“你昨日不是说想吃田家酒楼卖的盐渍梅子吗?”凌不疑伸手打开纸包,自觉投喂起来。
文子矜闻言果然双眼发亮,她自然的张嘴,嘴唇不可避免的擦过凌不疑的指尖,她确实是想这一口想的紧。
“姌姌,现在可以说了吗?”凌不疑有些不自然的摩挲着指腹,再次开口问道。
“是昭君妹妹请我来的。”文子矜含着梅子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她突然想起楼犇这事或许可以问问凌不疑。
“子晟,你对楼大公子楼犇了解多少?”
“楼犇?”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凌不疑明显顿了顿。
“怎么突然问起他来?”他奇怪道。
“昭君妹妹请求我举荐他入仕。”文子矜没有隐瞒,她张了张嘴示意凌不疑再喂一个。
凌不疑接收到她的意思顺从的又喂了梅子去,不过这次换了只手,同样心满意足的擦过心爱之人的唇瓣。
“子晟,想什么呢,你还未回答我呢。”文子矜见他突然垂眸不语有些奇怪。
凌不疑这才回过神来。
“我认识楼大公子,我与他其实是多年笔友。”凌不疑对上文子矜的视线介绍道。
从文子矜惊讶的神情就能看出她显然没想过这两个看上去明明毫无关联的人其实是笔友。
凌不疑看着她瞪得圆圆的眼睛,惊讶同时却仍未忘记咀嚼着口中的梅子,见她这副可爱模样一时间忍俊不禁。
他抬手替她擦了擦唇瓣上残留的盐渍,才敛了敛笑意继续为她解释道。
“我与他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成为了笔友。”
“既是笔友,你是如何知道他的身份的?”文子矜好奇。
“楼大公子似乎并未刻意对我隐瞒自己的身份,是以我一查便知,且,他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谁。”凌不疑淡淡道。
“嗯?你这样说,显得他好像与你结识是别有所图一般。”文子矜半眯着眼睛。
“姌姌说的没错,他的确有所图。”凌不疑赞赏的微笑着看向她,“他曾与我说过想要入朝为官,施展抱负才能。”
文子矜恍然大悟,看来这个楼大公子确实是如何昭君说的那般有入仕之心。
“那子晟觉得他如何。”
文子矜有些奇怪,既然他对凌不疑开口了,凌不疑也就只有两个选择,若是他答应了,那为何楼犇到现在还是闲人一个,若是他没答应,那是不是说明楼犇这人不堪重用?
“满腹经纶,才华横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且,他与京中大多数人不同,楼犇时常外出游历,见多识广,交友广泛,非寻常才子能比,上次蜀地一战,也是多亏了有他和好友的帮助才能进行的那么顺利。”
文子矜从未听凌不疑这样夸赞过谁,听他这样说她反而更奇怪了。
“既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又有了你的举荐,为何到现在还迟迟未曾入仕?”
文子矜了解凌不疑也了解自己的父亲,凌不疑这般看好楼犇定然是答应了要举荐他的,自家阿父又是个求贤若渴,广招有才之士的人,照理说,楼犇此时应早已是步步高升了才对。
凌不疑斟酌了片刻后才低声开口。
“是因为太子殿下。”
文子矜挑了挑眉,静待下文。
“我与太子殿下多次举荐过楼大公子,可太子殿下过于听信楼太傅的一面之词,丝毫没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凌不疑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会儿,他想起昨日文子端除了威胁他要好好对待文子矜以外,还说了太子这人任人唯亲,太过仁慈软弱,不堪储君之位,凌不疑他怎会不知,他不过也是私心想要再给他一次机会罢了。
“这......”
文子矜嘴角抽了抽,不知该说些什么,太子的性子的确是如同凌不疑说的这般,太过于相信和依赖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