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会安慰人,只能简单的说几句宽心的话。
“我知道。”胡延扯出一抹苦笑,“我们从小没了父母,一直都是大哥挡在前面,保护我,照顾我,可是如今,他最需要我,我这个做弟弟的,却是什么也帮不上。”
气氛安静下来,只剩胡延低声的抽泣,沉闷的情绪蔓延开。
我刚想打破悲伤的气氛,胡延突然抬起头,坚定道:“我想帮他报仇!”
还不等我劝他,楚梧愁冷嗤一声,打击道:“我看你还是算了,嫌自己添的麻烦不够多吗?”
“我......对不起,但我是认真的,我想帮大哥报仇。”胡延知道楚梧愁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并不死心。
楚梧愁冷笑,还想再怼的时候,被我制止了。
“我知道你想帮自己的兄长,但是,这件事很复杂,你只是个凡人,连自保能力都没有,万一出了事,你让胡朔怎么心安?”
我说的很客观,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胡延一下子就蔫了。
沉思良久,胡延最终长叹一口气,将玉麒麟爪骨放回桌子上,推到了我的面前。
“拜托你了。”他恳求的开口,短短的四个字,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不甘,无奈,愤恨......
我重新拿起玉麒麟爪骨,这次不再戴在手腕上,而是收进储物戒指,微笑着保证:“放心吧,我早就和胡朔达成了交易,这件事,我会办好。”
说到这我拿出一个储物戒指,递给了胡延,道:“这里面是一些灵石和灵植,你拿上后,带着你要相伴一生的人,离开北镇,到其他地方谋生,永远别再回来了。”
胡延犹豫着不敢接。
我无奈叹口气,道:“这也是我和胡朔交易的一部分,里面除了这些,还有胡延留给你的信件,拿着吧。”
他这才接下,对着我千恩万谢后,离开了。
我看着胡延的背影,又想起了胡朔最后的目光,长舒一口气。
终于了了一桩事,真是够累的。
楚梧愁看出我的疲惫,很懂事的提议道:“师父,要再留一天吗?”
“去岐山。”我迟疑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楚梧愁乖乖应了一声,帮着我收拾一下后,一起离开了北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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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深处是一片枫林,在霜降的时节,那些叶子,红的好似二月艳丽的花。
绝美的景色下,却时时刻刻藏着危机。
这里是魔修猖獗的地方,更是无天寨魔匪的地盘。
楚梧愁这次接的任务是调查枫林魔族的动向,在曾卓没有找麻烦之前,这是个绝佳的掩护。
我的伤势还是很重,大多时间摆着醉翁椅,在巨大的,火云一样的枫树下沉睡。
——这样有利于圣魂印的运转,能更好的让我的伤势愈合。
虽然我清醒的时间很少,但楚梧愁每天的修炼完全不耽搁,甚至还一日三餐的变着花样给我做各种药膳。
短短几天,我的伤就好了大半。
恰巧,我们安稳的日子也被打断了。
在一个宁静的午后,执法堂堂主的大弟子马衡东,带着一批人将我和楚梧愁团团围住了。
“门主有令,召集所有在外历练任务的弟子回到宗门,逾期违抗者,皆视为背叛宗门,杀无赦!”
他说完手一挥,跟随而来的弟子纷纷准备出手。
楚梧愁沉着面,冷声道:“北芥门从没这样无理的命令!”
我坐在太师椅上没有动,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他把事情处理干净。
楚梧愁虽然只有十三岁,但他逃亡了八年,从仙界一路到这,我不信他是个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那些人就都被楚梧愁斩杀了。
一地的尸体,鲜红的透着刺鼻的血腥气,我收起茶具和桌椅,淡淡道:“往枫林深处去。”
楚梧愁点头跟上。
大约行了二里路,我选了一棵比较高大的树木,将刚才收起来的东西重新摆在树下。
一阵劲风袭过,带下满树还堪堪挂在枝上的枯叶,纷纷散下来,又被风卷起,漫天飞扬。
我抬眸看着这美景,享受片刻的宁静。
楚梧愁却盯着我,突然开口:“师父,那些人从没把我当我师兄来敬爱,我也不必手下留情,对吗?”
“嗯?”我有些讶异的回眸看他,“怎么?你舍不得?”
“当然不是!”楚梧愁否定的很干脆,生怕我误会什么。
我没说话,认真的凝视着对方,等他的下文。
楚梧愁抿了抿唇,好半天才回答道:“我是在担心......师父会不会觉得我薄情寡义,或是过于心狠?”
我不禁有些愣神,但少年的眼眸里透着的情绪不像是假的,紧张和小心翼翼的模样,显得有些可怜。
沉思半晌,我微蹙眉答道:“不会。楚梧愁,你要记住,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是你深思熟虑过后不会错的事情,你放心大胆的做就行。
无论对与错,为师都在你身后。”
楚梧愁的瞳孔微颤,透过青年那双浅灰色的瞳孔,他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最真实的模样。
忽而一笑,如此被人信任支持的安心温暖,让他的眼眸忍不住漫起薄雾,深沉的颜色退去,唯剩下苍蓝色宝石一般的熠熠生辉。
我看着少年忽然伤感的脆弱模样,忍不住抬起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师父,您会一直在我身后吗?”
“当然会,无论何时都会。”
马衡东的事情算不上解决,麻烦反而更多了。
在曾卓的命令下,更多不知情的北芥门弟子长老或是堂主纷纷奉命来枫林抓捕我和楚梧愁。
而结果要么是成功找到我们但被楚梧愁当练手的杀掉,要么被魔门或无天寨的人抓住,生死难知。
断断续续的麻烦持续了小半个月,不知不觉到了立冬初日,天空开始簌簌飘着小雪。
我披着暖和的白底浅色灰金的裘衣,与身上的金镌衣互相搭配,映着雪色,朦胧间显得更加华贵出尘。
楚梧愁更不消说,他素爱银白,一身的白几乎融进了整个冬景。
这次找来的是内门的一个长老,入道三阶的实力,反而不敌楚梧愁。
自知继续下去讨不到好,他便停手假情假意的劝道:“楚梧愁,我念你曾是我门的首席大弟子,只要你乖乖跟着我回去认罪,我可以说服门主和诸位长老对你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