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朱福媛都是早早的跑来,媖儿刚起甩她一眼勉强打个招呼就懒得理她了,朱福媛好像一点没看出媖儿的反感,殷勤的从绿萝手里抢过面盆,侍候媖儿洗脸,媖儿抬眼瞟她,她满脸堆笑的道:“姐姐快净面吧,我试过了,这会儿水温正好呢。”媖儿也不说什么,任她献殷勤,洗漱完了,朱福媛又抢了小太监的差事,麻利的布起菜来,媖儿坐到桌前,见她在一边站着也挺别扭,就道:“你若没用膳就一起吃点吧。”
朱福媛立即受宠若惊的福了一礼:“谢谢姐姐。”便也坐到了桌前,载垕这时走了进来,见了她脸上一沉,他可没忘了朱福媛那天的陷害,朱福媛见了载垕,脸上又堆起笑:“三皇兄早。”
载垕教养好,没有当面下人面子的习惯,只是他实在讨厌朱福媛,便理都没理她,在媖儿另一边坐了下来,媖儿见了载垕神色就愉悦多了,拉着他问他昨晚睡得可好,姐弟俩自然而然的说话,完全把朱福媛当空气,朱福媛很懂事的坐在一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仿佛三人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亲近,饭后,媖儿盯着载垕读书,话里话外的就有撵朱福媛的意思,朱福媛甚是乖觉,知道自己始终不受人家姐弟待见,缓和关系也不在一时,便也告辞了。
“姐,朱福媛就是个小人,你可得防着点。”载垕提醒道。
媖儿道:“我当然知道,她如今讨好我也是不得已,这样的人咱们心里有数就好,可也别把她逼急了,面上过得去便罢。”
载垕知道媖儿心里有数,便不再说,一会他又道:“姐,听说御花园的腊梅开了,咱们去看看吧,快过年了,宫里到处挂灯笼呢,你好些天没出这院子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是呀,快过年了,媖儿看看天色,今日天空晴朗,尽管冷,风却不大,她披上斗篷,绿萝拿了暖手的手炉,几人便出了长春宫,御花园一角有一片梅林,这时节花都谢了,只这里朵朵红梅已绽放了大半,媖儿看着这片梅林心情大好,拉着载垕跑过去,她慢慢凑近一枝梅花,闭起眼努力感受梅花的气息,载垕也学着她的样子:“姐,我闻到花香了。”载垕兴奋的喊道,媖儿笑道:“你得细细的感受,嗯,有没有嗅到生命的气息。”载垕动手折了一支梅花,递给媖儿:“姐,你看多好看,我们拿回去插到花瓶里。”
姐弟俩手拉着手漫步在这一片梅林中,媖儿突然想起,许久以前,她和那个人也是这样手拉着手,他们走过的地方又何止这一小片树林,那段年少爱慕的时光又怎能从她的记忆中抹去,忽然就有些怅然,载垕悄悄的看眼媖儿,他已经不是个思想简单的小男孩,他早就看出媖儿有心事,有时即便笑着,也并不显得开心,就像现在,她又在出神了,心似乎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载垕不会去问,他只是默默的猜想,悄悄的为她担心。
御书房,皇帝思索片刻,吩咐道:“你去,到梅林,找一处安置石桌木椅,公主喜欢也许会常去,若是累了也好方便休息。”
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是瞩目的焦点,这么一句话迅速传遍了宫里的各个角落,载基第二天就去了梅林,梅林中央略空旷处多了一个小亭子,果见其中桌椅都已安置妥当,木椅上还加了软垫,这效率也是没谁了,载基拧起眉沉思多时却还是没一点头绪,媖儿这丫头凭的什么,父皇为了她一再反常,先是废了贵妃,如今更是将她宠上天,可媖儿呢,驳了入住乾清宫的旨意,也不去见父皇,可她依然受宠,为什么?
不光他,所有人都不明白,可这就是事实,现在人人都巴结讨好媖儿,那么以后要对付她就更加困难了,载基攥紧拳头,他不会放弃,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父皇难道没有厌弃她的一天,他有的是耐心,他会慢慢等待机会。
年节一日日的近了,皇帝按惯例赏赐了百官,大宴小宴忙活了一阵,外面忙的热火朝天,这些好像都与媖儿无关,她再没出长春宫,每日里领着载垕在小院子里挂灯笼贴春联,朱福媛照例跑来凑趣,媖儿写罢一联,朱福媛便赞两句,一会又凑到载垕跟前,帮着他一起想下联,载垕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烦了几日倒也习惯了,朱福媛甚是乖觉,很会看姐弟俩的脸色,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倒也不招人讨厌,这会她蹦蹦跳跳的领着几个宫女去贴春联了,载垕与媖儿对个眼神,相视一笑,算了,这个朱福媛就由着她吧。
宫中的大宴是在年三十晚上,皇子公主和位阶高的嫔妃都是要出席的,低等的嫔妃却没有资格,除非皇帝特旨恩准,往年得宠的美人总是被恩准参加,今年却反常得很,没有恩旨还罢了,皇帝从废了贵妃后,干脆连翻牌子都禁了,这一个多月来竟是没宠幸一个女人,大高玄殿也没怎么去了,反倒是开始勤于朝政,多年不上朝的皇帝,时不时也上起朝来,大年将近,百官沐休,皇帝不上朝了,却也依旧没宠幸嫔妃,还下旨各宫,未经宣召不得来见,只除了一人,媖公主,可媖儿压根就不去见他,各宫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反倒巴结长春宫的人一日多似一日,媖儿干脆也放出话去,无事勿扰,才总算稍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