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系着内瑟斯的安危,伊默几人很快离去,只留下黑暗下去的街巷里,意识昏沉的吗喽和躺倒满地、发出无意识呻吟的一众劫匪。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夜风过巷,带来了一阵寒意。风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又像是什么人在低声私语。在阵阵呻吟的掩衬下,这种难以言明的古怪感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走路东倒西歪的醉汉地靠近巷口。面前这条巷子直接连通着他家与刚离开的那家酒馆,他走了数年,闭着眼睛也不会走岔了。
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仅剩的意识正想遵循惯例回家,迷醉的双眼忽然一瞪,眼前的小巷已经映入眼帘。
他没看到满地躺倒、横七竖八的身体,萦绕于耳的只有黑暗中断断续续传来的呻吟,但醉汉完全忽视了呻吟声,注意力全在笼罩了这条小巷的黑暗上。
这片黑暗让他觉得非常古怪,似乎在邀请他进去。他有种错觉,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醉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骂骂咧咧地往脚边吐了口痰,加快了脚步。
却是宁愿绕远路也不敢再多待了。
直到醉汉的脚步声远去,巷子里才忽然传出一声叹息,嗓音妖媚,仿佛能一下子勾动人心念深处的情欲:
“真是的……让他逃掉了。”
巷子内,吗喽昏沉地跪坐在原地,被阿狸的能力影响,他的心神已经被催眠,由潜意识接管了身体,如果不由外人下达命令,他会一直没有丝毫防备地待在原地,直到记忆宝珠的力量消散。
吗喽头颅一下一下地点着,幅度越来越大,在地上留下了一个黯淡的影子,那个影子却没有随着吗喽移动,反而凝固在原地。
一双幽邃的眼睛蓦然睁开,在阴影中闪烁着微光。
那片影子逐渐蠕动起来,边界开始模糊,最后脱离地面,站了起来。
一个人形的阴影,黑暗缥缈的四肢逐渐化成触感分明的肉体,后背长出两根恶魔般的鞭尾,显露出女人的形态,暴露的衣着带来赤裸裸的诱惑,玲珑的曲线让任何人都无法抗拒。
“啊……痛苦的味道。”
那个美人腰肢轻摆,款款来到吗喽身边,用指尖轻抚他的脸庞,渴望的目光游离过一地的劫匪,最后发出一声轻柔而放荡的笑。
“虽然你们都迷糊又迟钝,口感不够美味——”
她喜欢在撕破脸皮之前看到猎物急不可耐的表情,她更喜欢自己的猎物能感受到每一下戳刺、每一口啃噬、每一丝被利爪剜去的血肉。而这些家伙都木讷呆滞、毫无反应,根本不值得她花费时间。
“但没办法,谁让我太饿了呢?”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需要进食。
……
清晨,一个早起去城外河边打水的青年路过了巷子,浓重的血腥味让他停住了脚步,随后,巷子内的惨烈景象让他毕生难忘。
他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惨叫,脚步连连倒退,随后摔倒在地,头顶着的水桶打翻,河水淌了一地。
一如巷子内暗红的血迹。
惨叫声吸引人群聚拢过来,随后,听闻发生了命案,城内的守卫也迅速赶到。但哪怕是身经百战的他们,在赶来途中先从添油加醋的居民口中得到了消息,做好了心理准备,真正看清了巷子内的惨状,仍然禁不住瞳孔剧烈收缩:
鲜血如颜料般泼洒,涂满了两边的墙壁,内脏、残肢均匀地分布,那几团血肉模糊的块状物,前身真的是人吗?
一个经验丰富的佣兵谨慎地蹲下去,仔细辨认了一番:“大概六七个人的肉量,肢体数量也对的上。肉量没有减少,非常奇怪。”
“肉量”。听到被这么个词形容,围观在外的一些心理脆弱的男人和妇人顿时又面色发白,干呕起来。至于孩子,早已经被蒙上了眼睛带走,免得见了这副场景,晚上做噩梦,又引来别的东西。
几个守卫背过身去,一边调整着情绪,一边讨论:
“不像是野兽干的,不然尸体不会留下。”
“但如果是强盗之间的私仇,究竟什么仇能下这样的手……分明是完全没把那些人当人,跟剁肉馅一样。”
“别说这个了……”
几个守卫跟当过佣兵的男人讨论着,却始终达成不了共识,毕竟眼前这情况在他们看来,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些。
直到一个德高望重的老者被请了过来,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被搀扶着来到巷口,看了几眼其内的场景便闭上了眼睛,花白的须发一阵颤抖。
“是黑寡妇。
“那个恶魔又出来狩猎了……”
黑寡妇。
这个恐怖传说中的名号仿佛唤醒了某些沉睡的记忆,听到老者用无比肯定的语气下了判断,人人面色大变,恐惧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
离开巷子后,伊默三人对于稍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们没有片刻停留,回到了城外与内瑟斯分别的那处地点,果然不见了内瑟斯的身影,只有散落在地上的三件暗裔武器,以及遍布周围的战斗的痕迹。
顺着这些留下的痕迹一路找去,直到天蒙蒙亮,他们才再次见到了内瑟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