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熊大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愣了愣,那“砰砰砰”的敲门声再度响起。
他这才确定是有人在敲自己的院门。
“谁啊?!”
他先喊了声,示意家中有人,然后才起床,拖着鞋子朝外边走去。
敲门声依旧在响,他不耐烦的喊道:“来了来了,别敲了。”
很快,他来到这扇老旧的木门后头,把鞋子穿起,这才把院门一拉。
适时见着外边这人还想敲门,甚至都已经抬起手来了。
熊大有只是瞥了眼,就看出来了,这人的指节……很是粗大。
一般这种人手上的活计都很是了得。
站在他门口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这两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黑衫,而且更怪异的是,这两人身后都是背着一个长条形的木箱。
还是同一个。
左边这人背在左肩上,右边这人背在右肩上,行为看着很是怪异。
熊大有能感觉到的是,这两人都是点过火的,也就是说,他俩其实都是走阴人。
“你……你们找谁啊?”
左边这人开了口,“就找你,熊大有。”
“我不认识伱们啊。”熊大有停在门口,没有让路。
可这俩人却是直接挤了进来,先是两人并排,可结果他们身后背着的木箱子却被这门框挡住。
他俩又换了个方向,这才进来。
见他们行事粗鲁,而且身上隐隐都有命火点燃的迹象,熊大有也不敢阻拦,只得被迫让开条路。
他俩进了门,也不说话,而是径直去了客厅。
就好像对他家都很是熟悉似得。
熊大有愈发觉得怪异,他先是探出头去张望了眼,确定再没别人后,这才重新关上院门,跟着去了客厅。
等他进来时,发现这俩怪人都已经坐下了,而且还是正襟危坐的看着自己。
这让熊大有心慌,莫非是要动手不成“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是……是想加入我们短刀帮吗?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们引荐一下。”
事到如今,自己的实力压不住,熊大有只能搬出短刀帮来,想着看能不能压上一头了。
依旧是先前开口的那个怪人说话。
“我们观察了好几天,发现你很适合加入我们,所以才前来邀请。”
“加入你们?你们是什么组织?”熊大有疑惑,他没想到除了隔壁的刘嫂嫂,竟然还能有别人相中自己。
“你确定要知道,你要是知道了我们是哪个组织,那就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加入,要么……死。”
明明是威胁的话语,可这人说出来却很是平常。
熊大有听完,也是纠结了。
这哪有这么不讲规矩的组织……他想了好一阵,才问道:“那你们组织跟我们短刀帮比起来,如何?”
这俩怪人都没说话。
熊大有最后一咬牙,反正已经被那公孙仕记住,自己就算留在这短刀帮也没什么出路了,倒不如另奔他处,另谋高明!
“成,我跟你们混!”
这俩怪人听完,脸上这才露出了笑意。
“我们这个组织啊,叫做……丧葬庙。”
“什么丧葬庙……”熊大有刚想说没听过,可下一瞬,他却直接拔高了声音,“什么,丧葬庙?!”
半晌。
熊大有看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依旧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现在他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加入了丧葬庙?
那个横跨三大国,无数人削尖了脑袋都挤不进去的丧葬庙……自己就这么加入了?
而且还是对方主动来邀请自己的……只是听他俩这么一说,熊大有才感觉,自己好像的确很适合这丧葬庙。
因为里头的人,跟自己,那都是一类人。
缓了好一阵,他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稍稍冷静了下来。
然后低头,看着自己手上那张好似能吞噬目光的纸钱,一张染血的纸钱。
按照刚才那俩怪人的说法,这纸钱就相当于是自己的牒文了。
也是有了这个,才算是正经的丧葬庙众。
就像这上面的鲜血,也是熊大有刚刚割破手指涂上去的。
而这个纸钱是叫做——买命钱。
想到这,熊大有便是按照那两人的说法,将这纸钱贴在了自己胸口……
……
“公子,这房间可真大啊,比我们在黄粱镇的那个家都要大了。”
柳白打量着这个房间,同样是这个感觉。
他也没想到,这司徒不胜说的给他找个住处,竟然是直接把司徒家家主,那个红灯坊坊主司徒良所住的院子,给空了出来,说以后他就住这了。
老祖发话,也没人敢质疑。
于是不过盏茶时间,那些侍女们就将这房间里边能换的东西,都给换了一遍。
换了新的没什么好看的,柳白便是在打量着,看这房间里边那些不能更换的东西。
比方说眼前的这张巨大的檀木桌。
先前刚进来的时候,这木桌上还摆放了许多染料跟画笔,只是那些都已经被婢女们拿走了。
而余下的这张桌子,她们搬不动。
她们又想着去喊一名走阴人大人过来帮忙,但却被柳白制止了。
柳白让她们就放这好了,他也需要张桌子,就不必再更换了。
此刻,柳白就跳上了木椅,才得以看清这桌子的全貌。
小草同样也在看,“公子,想不到这司徒良还是有点本事的,竟然还会画画,文绉绉的难怪能勾引到那么多女人。”
小草跟着听了那么久的悄悄话,自然也知道这司徒家的家主司徒良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常年在外不着家,流浪各处,别人是处处留情,他更是直接……处处留种。
所以这司徒家如今才多了这么多的私生子私生女。
而且还不是一年两年了,是早就如此了。
他司徒家主的名声,很大。
柳白也是这么觉得,所以他见着这桌子,也是觉得,这里应该就是这司徒良画画的地儿。
只是正当他想从这椅子上跳下去的时候,却忽地看见这桌角处,有个位置没擦净。
而且这角度看去,顺着烛光,还能看出点异样。
“你去那橱子里边拿一条干净的手帕过来。”
这话是跟小草说的。
小草早就表态过了,只要是公子说的,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
它很快跳下身子,狂奔过了对面,钻进衣橱,很快就叼着块手帕回来了。
柳白拿着在那桌角上一擦,原本白白净净的手帕瞬间就染上了油污。
他又拿到小草面前,“你闻闻,看是什么油。”
“公子不会是怕有毒,自己不敢闻,所以让小草闻吧?”小草眼睛滴溜溜的转,总觉得有点子古怪。
柳白面不改色的回道:“我是想着小草本事大,鼻子也灵,所以才叫你试试的,既然你不行,那就算了吧。”
“我行行行。”眼见着柳白就要把手收回,小草急忙抢了过来,只是闻了一口,便道:“这是熟的桐油!”
“熟桐油?画画要用这这东西吗?”
这点柳白倒是不太懂。
结果还是得小草想了想,说道:“一些需要防水的画,就会用到这个。”
正说着却是有人轻轻敲响了房门,柳白喊了声“进”,进来的是司徒红。
“公子,晚宴已经备好了。”
司徒红低着头,稍稍行了一礼。
“哦好。”
柳白也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司徒红急忙走过来,蹲下身子,作势欲抱。
柳白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拒绝了。
出了院子,天色早已昏暗,只余着满天繁星,并未见皎月。
司徒红指路,领着柳白来到了这司徒家最大的一间大厅前,其间亮如白昼,还没进去,柳白就已经听到里头传来的人声。
而等着他踏入这大门时,屋内的声音忽然全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全都汇聚到了他身上,紧接着司徒不胜起身,其余人也是跟着连忙站起。
人不多,约莫小十个,其中还空了好几个位置。
“公子请上座。”
司徒不胜小跑着来到柳白身边,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更是让其余人震撼。
先前他们也有所耳闻,说自家老祖当着众人的面,跟一个小孩下了跪。
起先他们还有所怀疑,可现在这场面……却是让他们不得不信了。
柳白也没拒绝,等他径直来到这主位上坐下时,司徒不胜才领着其余人坐下。
满桌的菜肴,但柳白没来,却没一人敢动筷。
“公子,先让老仆跟你介绍一下我们司徒家的人手,如何?”
坐在柳白左手边的司徒不胜起身弯着腰说道。
柳白“嗯”了一声,他右手边第一个位置是空着的,所以司徒不胜便是指着右手边第二个位置上坐着的那个双眼内陷的中年男子说道:
“这是司徒流言,如今红灯坊内大大小小的事物,都归他在管。”
司徒不胜说完,这中年男子当即起身,双手搭前跟跟柳白行了个揖礼,“司徒流言见过公子。”
柳白又“嗯”了一声。
“这是司徒月,掌管着我们司徒家内部的诸多事宜。”
一名露着双肩的半老徐娘起身,朝着柳白盈盈施礼,“奴家司徒月,见过公子。”
小草见状,已是在柳白脑子里面开始骂她是个“马叉虫”了。
司徒蕊也在,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司徒家的大公子,名叫司徒成。
坐在下手位,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表情颇为局促的女子则是叫做司徒女子。
很奇怪的名字,而且司徒不胜对她的介绍是,掌管着司徒家的红娘子。
除却没在的司徒良外,其余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紧跟着始终站在柳白背后的司徒红也寻了个下手的空位置坐下,司徒不胜见状,环视一圈,最后沉声说道:
“今日,我司徒不胜欲拜柳白公子,为我司徒家家主。”
“谁赞成,谁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