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老弟，我们现在去哪儿？”
    等着街道上只剩下莫道两人，
    吕鸿等了下，还是忍不住探出头来，向莫道询问道。
    在这条空旷的街道上，同时四周随时可能有什么意外的炮弹，流弹打过来的情况下，
    其他人一下少了许多，对于寻常人来说更愈加感觉到不安。
    “吕老哥，你把摄影机就在车里对准我吧，不用下车。”
    莫道目光转过，落在了街边一个巷子里。
    “哦，哦……行！”
    吕鸿开始有些不明所以，紧跟着顺着莫道的视线从车窗里探出头望了眼，明白了过来。
    在街边的巷子里，最深处，有个类似棚子的居所。
    倚靠着巷子尽头一座建了一半围墙，但没有封窗也没有封顶的屋子。
    棚子上方搭着塑料布，乃至一些塑料袋之类的东西，一层层铺着，
    就这么搭出一个能够遮阳和避雨的狭小居所。
    最重要的是，在这棚子里，透过棚子门帘的缝隙，能够看到一张人脸，一双眼睛正在往外目不转睛地望着。
    不过，当莫道望过去，并朝着那边走过去时，那双眼睛一下往着棚子里缩了回去。
    走到这棚子跟前，莫道没有试图直接掀开棚子前的塑料布，而只是站在这棚子前，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阵，
    先前那双眼睛和脸，似乎因为许久没有听到动静，
    又再警惕着出现在了棚子门帘的缝隙间。
    然后，他再看到了莫道，
    他本能地想要再往后缩，但似乎紧跟着意识到莫道已经看到他，
    于是就僵住动作，隔着棚子的塑料门帘，带着戒备的目光紧紧盯着莫道。
    “你好。”
    莫道说出了唯一懂得的几句克尔纳本土语言，
    门帘后的身影依旧没有回应，只是紧盯着莫道。
    莫道比较缓的蹲了下来，和这道身影保持平视，棚子里这人似乎坐在棚子里。
    莫道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从兜里摸了些零食，朝着棚子里的人递了过去。
    棚子后的人依旧没有动，既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莫道也没有说话，只是保持着这样的动作。
    就这样，保持了一段时间过后，棚子里的人说话了。
    是个不大的孩子的声音，但说什么莫道没听懂。
    莫道先示意了下，然后摸出了自己的手机，
    只是在莫道摸手机的一瞬间，棚子里的身影还是本能地往后缩了下，似乎是担心莫道拿出武器来，
    “能不能用这个跟我说？”
    莫道打开了翻译软件，翻译了这句话之后递向了棚子里的人。
    棚子里的身影听到手机放出的声音，渐重新转回了身，
    然后从棚子里探出了头，一边戒备着望着莫道，一边将莫道手机拿了过去，
    这也是莫道第一次看清楚这棚子里人的面容，
    这的确是个小孩，或者说，有些瘦弱的少年，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事实上可能年纪更大一点。
    “这是手机？”
    “对，这是手机。”
    拿着莫道的手机摆弄了一阵过后，少年按着莫道所示意的，点了翻译软件，
    两人勉强开始了交流。
    不过少年眼里依旧带着深深的戒备。
    “吃一点吗？”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是记者。华国的记者。”
    不知道是听到华国，还是记者这个词的时候，少年眼里的戒备少了一些。
    但依旧沉默寡言，显然不愿意多聊。
    “我能询问你几个问题吗？”
    “你想要采访我吗？”
    少年反问道。
    “对，是的。”
    莫道给出了回答。
    少年目光重新挪移到了莫道手上一直递过来的一些零食，
    “你在你的国家做采访的时候，也会送东西吗？”
    “嗯……有时候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停下来听记者啰嗦。”
    莫道给了个回答。
    少年再望了望莫道过后，伸手将莫道手里的东西拿了过去，
    然后囫囵往嘴里塞着，
    都吃完了过后，少年擦了擦嘴巴，再说道，
    “你问吧。”
    “你是这个镇子的居民吗？”
    “不。”
    少年惜字如金。
    不过回答了句过后，又想到什么，于是多补充了句，
    “我来自南部，那里打仗了……这里也有打仗了。”
    “镇子里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都离开了。这里要打仗了。”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不，我和盖洛普大叔一起。他去河边挖泥了，一会儿就回来，我们准备一起在这里修一座屋子。”
    少年偏过头，望向棚子靠着的，这座修了一半的屋子。
    少年再转回头，眼里还带着戒备。
    看着这看起来才十一二岁的少年，莫道停顿了下，然后再问了句，
    “害怕吗？”
    少年听到手机里翻译出的话，愣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望向莫道，
    他没有说话。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少年眼里流露出一些迷茫，依旧没有给出回答。
    “那个吃的还有吗？”
    少年只是低头再询问。
    莫道将兜里的吃的都递给了少年。
    就在沉默着，少年又再接过，囫囵吃着。
    只是镇子周围，再不时响着一些炮弹炸开，乃至一些枪声。
    这个小镇距离战场真得很近。
    而在这儿事关战争走向的一战中，克尔纳交战双方基本都将家底搬出来了，
    小镇头顶，不时都有些一些直升机乃至战斗机掠过，投下航弹乃至各种爆炸物。
    这种空中力量的出现，在克尔纳的战争中是比较少见的。
    就在这种环境下，
    莫道在这儿小镇中，采访着这个克尔纳少年。
    默默等待着少年吃完东西过后，莫道只是问了句，
    “需要喝点水吗？”
    “不用……我这里有水……你要喝吗？”
    “如果可以的话。”
    少年转过身去，找到了一个水壶，一个碗，一个水瓢。
    在棚子里找了一圈之后，找了个干净的布仔细将碗给莫道擦拭了遍，才到上了水，递给了莫道。
    似乎是怕莫道嫌弃，递来的时候少年略微低头，没有说话。
    “谢谢。很甘甜。”
    莫道接过水，喝了口。
    少年重新抬起了头，眼里的戒备再少了些，
    “这是，镇子北边的水，要比这里的水甜很多。是我去打的。”
    少年解释了句。
    莫道向少年竖了大拇指。
    少年停顿了阵，然后对着莫道说，
    “你要进来看一下吗？”
    少年邀请莫道进棚子里看看。
    “方便吗？我们的摄影机还在拍摄。”
    “可以。”
    少年坐起些身，然后掀开了棚子。
    棚子里铺着床褥，相当于就是张床，两边都堆积着不少东西，有不少生活用品。
    但哪怕空间狭小，东西也收拾很整齐。
    莫道脱了鞋，避免踩脏棚子里的东西，才进了棚子里。
    另一边，拿着摄像机对准这边的吕鸿，在这棚子打开的一瞬间，
    就差点没流出冷汗来。
    棚子里，就在少年手边的位置，其实一直放着一把枪，就是阿菲卡最常见的阿卡47。
    但凡少年受到刺激，给莫道来一梭子，大概莫道这会儿都成筛子倒在地上了。
    吕鸿着实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