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蓁捂着手臂,踉跄着站起来,“所长,孔教员要杀了我,他和方医生收受别人贿赂的事情,被我知道了,他要杀了我。”
领导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孔慈,无声询问他是不是真干了这事?
孔慈怒视着杨蓁“你,你胡说,你这是污蔑!”,转头,又委屈可怜地看向一众领导,“几位领导,我没有受贿,杨蓁自从来了少管所就不服管教,平日间,我对她要求严格,她这是在刻意报复,污蔑!”
说到后面,孔慈声音提高了几分,真真是把受害者的架势端得足足的。
“我没有污蔑你!”杨蓁大喊一声,抬手指着身后的医务室,“方医生的桌子上,现在还放着一箱子的钱,就是我们少管所里孩子的家长给你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关照他们的孩子。”
“所长,几位叔叔,你们不信的话,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他的秘密,他才针对我。上次,我说要向所长举报,孔教员就把我关进了死刑犯禁闭室,还让人不给我饭吃,要不是所长来得及时,我就死了!”
说到这,杨蓁眼圈泛红,单薄的身子,看着别说多可怜了。
“走,去医务室看看,是不是真如这小姑娘所言。”分管青少年矫正教育工作的副省长说道。
孔慈一听,脸色骤变,他猛地跨前一步,试图阻止:“不,她是胡说的,我跟方医生没有任何往来。”
所长眸光一暗,心里暗骂孔慈,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真是蠢透了,早就知道他受贿,结果尾巴也不知道收拾好。
副省长徐广顺冷冷地看着孔慈,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孔慈,如果这小姑娘说的是真的,那你的行为已经严重违纪,我们必须要查清楚。”
孔慈急了,开始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没有受贿啊!你们不能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她是在报复我,刚才因为她不服管教,我才动手打了她!”
“是不是一面之词,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徐广顺不再理会孔慈,快步朝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医务室。
徐广顺他们推开医务室的门,刚好看到方华正慌忙地将一个箱子放进柜子里,见人进来,眼疾手快的锁上柜门。
领导们对视了一眼,其中的一位领导沉声说道:“方华医生,请你稍等一下,这柜子,我们需要检查一下。”
方华脸色瞬间苍白,紧张地咽咽口水,强压下心里的慌乱,但声音却有些颤抖:“几位领导,这里面都是我们少管所矫正人员的病案资料,没……”
不等方华说完,一个领导打断了他的话,“方医生,我们郑重和你说第二次,这柜子,我们要检查,请你打开。”
方华犹豫了一下,颤抖着手,将钥匙插入锁孔,打开了柜子门。
一个男人上前,从柜子里抱出一个箱子,里面赫然放着一沓沓的现金,整整十万块。
徐广顺等人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方医生,这些钱是怎么回事?请你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方华的脸色苍白,死死咬着牙,瞟了孔慈一眼,就是不肯张口。
徐广顺见此,转头吩咐秘书,“通知反贪局的人过来。”
好好的视察工作,变成大型反腐现场。
杨蓁见状,深藏功与名的昏倒了。
徐广顺揉揉眉心,让人赶紧打120,一个小小的少管所,竟然藏着这么多肮脏事。
……
从这天开始,孔慈和方华再也没出现在少管所,还重新调了一个副所长过来。
少管所所有人都知道,是杨蓁扳倒了孔慈,更是没人敢惹她,就连一些教员,在了解了烂泥咀的事情之后,都对杨蓁敬而远之。
至此,杨蓁在少管所的生活,才算是安逸起来。
黎勇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方华和孔慈都被判刑了,特意打电话来,把少管所几个领导都呵斥了一顿。
后来,杨蓁听说孔慈在市里面的父亲,也因此受到牵连,提前退休了。
杨蓁身边有林滔和沈佳芝这两个小弟,心情不好,就去欺负一下关曼丽和虎威,日子那是叫过得一个舒心。
可少管所的老师,却只觉得可惜,杨蓁这么聪明的孩子,都被烂泥咀给毁了。
如果在寻常人家,杨蓁绝对是妥妥的科学家预备役啊。
可是,人生无常,遗憾才是常态。
……
转眼,五年过去了。
早晨打扫完教室,杨蓁计算了一下,和林滔说:“你还有一年,就能出去了。”
闻言,林滔苦涩地笑了一下,“我倒是情愿留在这里。”
林滔是因为强奸女同学,还差点误杀对方,被送进来的。
但是,相处这么长时间,杨蓁除了看到他快抑郁了,倒是没发现他有什么强奸犯的典型特征。
杨蓁还想说什么,一个教员走过来,“杨蓁,有人要见你。”
杨蓁讶异,谁会来找她?
……
接待室,杨蓁一眼就认出黎勇,只是五年过去了,他老了一些,鬓角都是白发。
“黎厅长,你找我什么事?”
黎勇看着杨蓁,在少管所这几年,这孩子沉淀得越发从容了。
当年烂泥咀那些人,不到一年时间,就相继死亡,查不出什么原因,法医给出的结论,是病死的。
可是烂泥咀那么多人,除了判死刑的,剩下那么多人,都在一年内病死,属实离奇。
黎勇反复看了这个案子的卷宗,还是怀疑杨蓁。
当年,她用菌子粉放倒了全村的人,还用药材杀了好几个,现在想想,那些东西真的只是菌子粉和药材吗?
“杨蓁,好久不见,你长高了不少!”
杨蓁不知道这人找她做什么,不过从黎勇的表情来看,不像是为难她的,“吃得饱,睡得着,每天运动学习,也没有升学压力,自然就长高了。”
黎勇听得嘴角一抽,但是,心里越发肯定,杨蓁就是猎鹰行动,最合适的人。
“我这次来,是找你帮忙的,你先看看这个!”黎勇说着,把一个文件袋递给杨蓁。
打开,里面的照片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五年来,东鼎中学频繁出现,学生跳楼和失踪的案件,我们查到的线索,都指向这些孩子被校园霸凌,但我们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你年纪合适,冷静,我们希望你当卧底,进去里面看看。”
杨蓁翻出几张照片,摆到黎勇面前,“这上面的伤痕,可不像是一般的校园霸凌!”
“你竟然看出来了?”黎勇越发觉得找杨蓁的是对的。
她好歹当了好几十年的仵作,这种伤痕,多半只会出现在的特殊的性犯罪案件中,“失踪的学生,你们怀疑是拐卖?”
“东鼎国际高中是贵族学校,但是学校为了国内的升学率,里面也有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都是长得漂亮,成绩还不错的孩子出问题,我们怀疑和校董会有关系,但是没有确凿证据。”
杨蓁把文件袋还给黎勇,“我可以去,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杨蓁:“第一,我要一个全新的身份,第二,我需要你们提供这些材料给我,我会制作一个微型摄像机,要是有证据,我会第一时间传输给你们。第三,为了我安全考虑,跟我对接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单线联络。”
黎勇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些条件,“你要什么材料。”
杨蓁拿过黎勇面前纸和笔,写了一份清单。
“等摄像机弄好之后,我就去东鼎高中报到,我的名字就叫姜怡。”
黎勇收好薄薄一页纸,“过几天,我们会以你生病住院的为由,带你离开少管所。”
杨蓁点点头,“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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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鼎国际中学。
初秋,银杏树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金黄色的叶片在阳光下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学生们陆陆续续走进校园,有的急匆匆地赶往教室,有的悠闲地在校园的小径上漫步。
校长办公室,杨蓁看到另外一名资助生,叫冯清涵,从一中转学过来的学霸。
校长是个乐呵呵的中年男人,看着慈眉善目的,“姜怡,冯清涵对吧?我代表学校欢迎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在东鼎,能学有所成,考上理想的大学。”
杨蓁和冯清涵连忙点头,“校长,我们会好好学习的!”
“好好好,老师相信你们!我们学校的学生,普遍家庭都很好,希望你们不要迷失自己,要明白只有学习才是你们自己的。”
……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杨蓁和冯清涵结伴到高二一班。
黎勇给杨蓁伪造了一个全新的身份,17岁,父母工作调动,从外地转学到东鼎中学。
为了杨蓁身份的绝对安全,省厅的人连杨蓁从幼儿园到高一所有的成绩都有,甚至还有档案。
杨蓁都惊呆了,心里又佩服这些人做事谨慎。
“姜怡,你紧张吗?”冯清涵问道。
冯清涵给人的感觉很文艺,随意绑在脑后的长头发,瓷白的肌肤,柔和的五官,宽松的白色棉衬衫,一条简约的长裙,手腕上戴着一根红绳。
“不紧张!”杨蓁淡淡的说道。
按照学校的指引,两人找到自己的班级。
杨蓁和冯清涵走进了教室,原本有些嘈杂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班级的学生大多来自富裕家庭,平日里习惯了奢华与优越,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焦在两人身上。
有的好奇地打量着她们,有的则露出不屑的神情,仿佛在嘲笑她们的出身,还有的带着几分同情与怜悯,各种复杂的眼神在杨蓁和冯清涵身上游移。
清涵感到有些不自在,下意识躲在杨蓁身后。
这时候,一道脚步声逐渐逼近,一个穿着黑色套装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看起来十分严肃。
周蓉扫了两人一眼,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简单地指了指教室最后一排的两个空位,“坐那去,别耽误我上课!”
杨蓁微微点头,背着书包,走到最后一排,拿出纸巾擦了擦桌子,就坐下上课。
倒是冯清涵心中有些失落,她本以为新学校的第一天,老师至少会介绍一下她们,但班主任的冷淡态度,如同兜头盖脸浇了一盆凉水。
上课的时间,过的挺快,大课间的时候,杨蓁准备趴在桌子上睡一觉,突然一个矿泉水瓶子砸了过来。
“喂,新来的,帮我去买瓶水!”声音来自杨蓁左前方,的一个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女同学,居高临下的看着杨蓁。
听到这边的动静,班里其他同学纷纷看过来,有的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有的则皱起眉头,但没有一个人出声。
江一茜见杨蓁没有立刻回应,当即不悦,提高嗓门,再次催促道:“快点啊!没听见我说话吗?去买瓶水而已,又不会死!”
杨蓁直直对上江一茜的目光,“没钱买!”
闻言,江一茜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拿出几张百元大钞扔给杨蓁,“剩下的归你了,我要喝荔枝牛奶,多买几瓶。”
“好!”
看着杨蓁走出教室,冯清涵咬咬牙,不敢看江一茜的眼神,心里又觉得,杨蓁不该这么妥协。
没一会儿功夫,杨蓁就拎着饮料回来,顺手还给自己买了面包。
江一茜似乎很满意杨蓁的识趣,之后几天都没再为难杨蓁。
为了更方便调查东鼎高中,杨蓁申请了住校。
杨蓁住了两天,才知道,506这个房间,正是上一个跳楼自杀学生住的。
旁边宿舍的人劝杨蓁换一个,杨蓁都拒绝了,她正愁没线索呢!
这天一早,杨蓁去教室上课,见江一茜和几个狗腿子,坐在她位置上,把一瓶矿泉水倒在冯清涵头上。
冯清涵站在一旁,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抹布,看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在擦桌子,不小心,才溅到你身上的。”
“不小心?你知道我这条裙子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江一茜不依不饶。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帮你洗干净,或者我赔给你也行。”冯清涵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赔,我这条裙子八万,你赔吧!”江一茜说完,视线淡淡地扫了杨蓁一眼。
杨蓁也没张口,事不关己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