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来:“那也只是像,孟泽宇都被斩首了。”
“爹,孟泽宇没死!”
蹭一声,杨清来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胡说什么,斩首那日,我还去看了。”
“孟泽安买通了恩水的狱卒,让一个长得像孟泽宇的人,替他斩首,真正的孟泽宇没有死,一直藏在大都。
我和离的那段时间,就是抓了孟泽宇来威胁孟泽安,让他改休妻为和离的。”
这下,秦香秀也坐不住了,孟家真是狗胆包天。
索性,杨蓁也把孟老夫人和谢平江的烂事,一起说了。
杨清来抓着妻子的手坐下,喝了好几口茶还稳下心神,孟家真是疯了。
“爹,你看看宜阳郡主的尸检结果,我隐约记得孟泽宇奸杀那姑娘的时候,也用了竹签子。”
杨清来越看越发心惊,未婚先孕,竹签刺入下阴,掐死,都是去找相好的路上出事……
“蓁蓁,这确实和孟泽宇那个案子几乎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是,在恩水的时候,孟泽宇是把尸体扔在那姑娘未婚夫的家门口,这次是在闹市中。”
当年那姑娘有个未婚夫,却喜欢上了一个秀才,还有了孩子,案子发生后,恩水人尽皆知,那姑娘的家人嫌丢脸,案子没破,就把那姑娘逐出族了。
那案子破了很久,都没人来收尸,还是秦香秀看姑娘可怜,带人把那姑娘给埋了。
“那姑娘可惨,就算未婚先孕,也罪不至死!”秦香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杨清来拍拍妻子的肩膀,“都过去了,蓁蓁,孟泽宇这个案子,我记得一清二楚,等下我把卷宗默写下来给你。”
“那太好了,谢谢爹!”
杨清来笑了笑,扬了扬手中的尸格,“做得不错!有你祖父的样子。”
“那不也是你们教得好!”
……
次日一早,杨蓁吃早饭的时候,弟弟杨韬抱着一本卷宗走进来,“阿姐,这是爹让我给你的。”
“谢谢,怎么起这么早?吃完早饭,再回去睡会儿?晚上回来,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杨韬今年才十五岁,正是活泼的时候,“娘说了,白天带我出去逛逛,我要先把今天的功课完成。”
杨蓁揉揉弟弟的脑袋,“那好,姐姐在大都买了不少铺子,你到时候替姐姐去看看,账本就在书房的桌子上,银票在抽屉里,出门记得带钱。”
“好,那我去做功课了!”
……
杨蓁抱着卷宗来到大理寺,“陆大人,你先看看这个。”
陆知勉昨晚想案子,睡得晚,现在还迷迷瞪瞪的,卷宗没看几行字,就瞬间清醒了,“这,这案子,凶手作案手法怎么和宜阳郡主被害的案子这么像!”
“我问过我爹了,当年恩水的案子,那姑娘下身有一根竹签子,可宜阳郡主是三根,还有弃置尸体的方式也不同。”
上次和陆知勉坦白她绑架谢平江的时候,杨蓁也把绑架孟泽宇,并写了书信到顺天府的事一同说了。
“你怀疑,凶手是孟泽宇?”
杨蓁点点头,“先前只是觉得两个案子诡异的相似,直到今早看到我爹默写出来的卷宗,我更加怀疑了。”
“孟泽宇都被送出大都了,也许不是他!”
“先去孟家吧,谢平江另外一个住处,说不定孟老夫人知道,还有孟泽宇的下落,也要试探一下口风。”杨蓁说道。
两人说着的时候,狱卒擦着满头的汗水走进来,“大人,裴书呈咬舌了,不过兄弟们发现及时,已经救了下来,府医已经过去了。”
陆知勉无奈地摊摊手,“昨天跟他耗费了大半天时间,愣是什么都没问出来。等府医看完之后,把人绑起来。”
“是,大人。”
……
孟家
孟老夫人听婆子说,大理寺的人要见他,整个人如同仅惊弓之鸟,“我不舒服,不见。”
话音刚落,杨蓁已经冷着脸,站在门口,“老夫人,你不想见,那是准备去大理寺说?”
“杨蓁,你这个小贱人,你是故意的?”
杨蓁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鸳鸯肚兜,“这是在装谢平江的箱子里发现的,这是你的吧?我记得你绣技了得,要跟你衣柜里的衣物对比一下吗?”
孟老夫人瞳孔一缩,那,那真是她的东西!
怎么会在杨蓁手上?
“看你这神情,也不用我对比了!一刻钟,收拾好出来,你动脑子想想,谢平江的半截尸体为什么会在孟家后门?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有不透风的墙?”
……
从老夫人屋里出来,关月梨正好带着几个婢女走来,“杨姐姐,我听说大理寺来人了,是为何事啊?”
杨蓁:“姐姐妹妹的就不必了,怪虚伪的,大理寺是为见将军府后门的尸体而来。”
担心杨蓁会跟关月梨胡说,老夫人赶忙从屋里出来,端足了气势说道:“月梨,你回去休息,我来招待陆大人就行。”
关月梨有些委屈,她也是担心婆母才过来的,怎么她还不高兴?
“是,母亲!”
走出院子,关月梨问身边的丫鬟,“我是不是这段时间做错了什么?我怎么感觉母亲对我好像变了?”
“夫人,老夫人这段时间神思倦怠,应该是身子不爽利的缘故。”
关月梨:“或许吧!”
要是这府中只有她和夫君两人就好了!
……
另一边,老夫人攥着手坐到陆知勉跟前,“陆大人,你想问什么?”
“谢平江还没有没别的住处?”
谢平江被人用锤子重击左前额,可右边的头骨一点事都没有,杨蓁怀疑谢平江被害的时候,可能是侧躺位,左额垫着比较软的东西,很有可能是在床榻上。
衙差走访了谢平江的朋友,他被害当日,未曾与好友相聚,那多半是自己吃的酒,酒醉昏睡之后,被人暗害的。
“我不知道有什么住处,我什么都不知道。”
陆知勉:“老夫人,……”
“大人,大人,不好了!”
陆知勉扭头看向跑进来衙差,喉咙瞬间发紧,不会又出人命了吧?
“发生何事了?”
衙差看了一眼孟老夫人,跟画像上的人真像啊!
“大人,刚刚大都各处闹市中,出现了几个黑衣人,轻功了得,在到处撒这些画。”
陆知勉接过画像一看,又看看老夫人,“你们就没抓到一个人?”
衙差摇摇头,“大人,这些黑衣人行动迅速,我们追不上啊。”
杨蓁拿过那画像一看,这不是孟老夫人和谢平江的[春]宫[图]吗?
许是怕人认不出画上的女人是孟将军的母亲,绘画之人还把孟泽安小像画在上面,还加注了文字。
属实是过于周到了!
陆知勉把画像递到老夫人跟前,“你还想隐瞒到什么时候,现在满大街都是这些画像,你以为你能藏多久?”
看着画上衣衫不整的人,老夫人顿时头晕眼花,“这是谁画的?是谁?”
“本官问你,谢平江可还有旁的住处,凶手就是冲着你来的,你不明白吗?”
老夫人气得手发抖,又被陆知勉唬住,当即全招了:“后门的胡同出去,往后面走三条街,有个小院,他寻常都住在那里。”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他被害当天,你可否见过他?”
老夫人泪如决堤,“自从杨蓁抓了他威胁我,我就和他说断了,便一直没见过面。”
……
眼看问不出太多的线索,陆知勉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气冲冲回府的孟泽安,手中还攥着一张画像。
“你们来做什么?”
陆知勉应付似的拱手说道:“自然是为了查案!”
“你们给我滚,管家,下次不许他们进来。”
“呵,孟将军真是好的官威,要不是为了查案,你当真以为我们愿意来?杨蓁,咱们走!”陆知勉气场全开,硬气的不像是一个文官。
孟泽安死死地盯着杨蓁,家里人这么不堪的一面,他不想让杨蓁知道。
杨蓁就像是一面镜子,衬得他自己和家世都是肮脏的。
“孟将军,孟泽宇在什么地方?”杨蓁出声问道。
“在哪?在恩水孟家坟坑里,你要去找他?”
杨蓁又想打人了,陆知勉赶紧将杨蓁拉住,微微摇头,低声道:“别打草惊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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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刻钟后,陆知勉和杨蓁找到了孟老夫人说的那个小院子。
杨蓁用白色的帕子在卧房的地板缝隙里一擦,果然有一些凝固的血迹。
“这房间地板还有湿意,应该是被人用水仔细冲洗过。”杨蓁说道。
陆知勉翻了一下床褥,“眼下正是倒春寒时节,大家冬被都还没换下,可这床榻上放的却是夏被,还有这枕头,使用过的枕头都有些味道,但这是新荞麦枕,床上东西应该也被人清理了。”
“你看这上面!”杨蓁指了指床上方木栏杆,然后用白色帕子一擦,一片干涸的血迹。
陆知勉:“凶手不是粗心大意,就是打扫的时候太仓促了。”
“或许两者都有!”说着,杨蓁蹲下来,手往床下一探,捡起一小块绿色碎片。
“这看着像是玉佩的一个角?”陆知勉说道。
杨蓁:“这应该是郑氏的,上一次去谢家的时候,我看到她梳妆盒里面,有一个和这成色一样的玉牌,缺了一块,中间还裂了。”
“难不成,凶手是郑氏?”
“那就要请她去大理寺问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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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蓁一行到谢家的时候,郑氏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坐在院子的石凳上,似乎在等官差上门一样。
“你们来了?谢平江是我杀的,你们抓我吧!”
杨蓁和陆知勉两人都不着急,坐到了郑氏旁边。
“你腿脚不便,你是如何将尸首送到南城河和孟家后门的?”
郑氏指了指不远处板车,“用那个车推过去的。”
上次来谢家的时候,还未曾有这车,杨蓁起身上前去看了看,车子上面有经年留下的油污,还有一股腥臊味混杂着油烟味,看着像是酒楼菜馆运送荤肉的车。
想到这,杨蓁朝不远处的衙差招招手,低声耳语了几句。
郑氏一直注意着杨蓁,见衙差离开后,手中的帕子都绞烂了。
“郑氏,你既然已经承认杀了人,就跟我们走吧。”
……
衙差押着郑氏离开,陆知勉来到杨蓁身边,“你刚让衙差干嘛去了?”
“郑氏指认的那辆车,车轱辘上面还有血迹,应该是拉尸体的,但应该不是郑家的东西,我记得郑氏的哥哥是厨子,便让衙差去查一下。”
……
大理寺。
郑方城被带来之后,郑氏彻底慌了,“我都已经认罪了,你们还把我哥哥找来做什么?人是我杀的,跟我哥哥没有关系。”
陆知勉一拍桌子,让人把那辆板车推了上来,“郑氏,你说人是你杀的,也是你分尸之后抛尸的,可谢平江的半截子尸身最少七八十斤,你能推得动?要不要本官找个七八十斤的物什,让你推一下?”
郑方城看了妹妹一眼,朝陆知勉磕了个头,“大人,是小人分尸,再抛尸的。”
“人也是你杀的?”陆知勉问道。
“是,是小人杀的!”
“不是,大人,不是我哥哥杀的,是我杀的。”郑氏声泪俱下地喊道。
“孟家那夫人要跟谢平江断了联系,可他不乐意,满心满眼想着,要是与我和离,便能正大光明他心上人在一起,我不同意和离,他便想休了我。
那日,我到孟家夫人给他买的院子,想跟他好好谈谈,他可以继续他的孽缘,只要不休弃我便好,我舍不得孩子。
可哪知道,谢平江连孩子都不想要,还写好了休书,以孩子不是亲生子为由,休弃我。
我如何能忍?我十月怀胎的孩子,不能一辈子活在污泥浊水中?
等他吃酒醉了之后,我便找了锤子杀死了他。我一身是血回到家中,正好遇见了哥哥。
知道我杀了人,哥哥让我先回家休息,他去处理尸首,我不放心,过了会儿,也跟了去。
搬动谢平江尸体的时候,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了窗口,威胁我们,如果不照他说的做,就杀了我们。
之后,他便指使我们分尸,用我嫁妆箱子装着尸体去抛尸,还有那两个肚兜,也是他让我们放进去的。”
陆知勉眉头皱起,又是黑衣人?
今天也是好几个黑衣人,把那[春]宫[图]扔得满大街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