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江山初定
作者:澜若般若   幻世之靖王妃外传最新章节     
    寒风凛冽,万木枯败,激战后的旷野旌旗零落,硝烟未散,残破的人马尸体有被利镞穿骨,有被拦腰斩断,伤员们或卧或坐,哀声四起,鲜血满地。
    曼殊弘身著铠甲,手按长剑,立在山坡,眉宇间一片肃杀暗淡:“我军与你庶叔打了四年,云地终于复国,全境收复,我心里却无预想的欢喜。”
    不远处一匹战马的肠子拖在体外,却仍围着死去的主人踟蹰悲鸣,穆那冲看得极为伤感:“马亦有情,何况人乎?殿下仁慈,不忍看这惨烈之相。”
    他因残疾不曾亲自参战,却时常远观,你死我活,金戈相击,厮杀声,咆哮声,战鼓声,鲜血溅起又落下,逝去的生命却永不能回来。
    “世间若无赫连渊,云国不灭,若先太子早早继位,和谈成功,云国不复,时不济人,我云国才与你亚特军两次大战,好在穆那公子未蹈亡父复辙,这四年人员死伤,不及那年两月多。”
    山风吹起男子的悲叹,也飞扬起穆那冲的空空大袖,凄凉飘浮如他此时眼神:“云人亚特人,谁不一样衣食住行,爱恨情仇?解忧与婉儿,全是云国女儿。”
    苏婉儿死后他本来无意再娶,直到解忧公主被了空从洛京带回云地,她有点痴傻,却全心全意依恋他,归厚无奈,只得将表妹嫁给了他。
    阿爹灭去云国,梅妃祸乱赫连,他却先娶曼殊庶女,再娶梅妃亲女,但愿阿爹在天之灵终究明白,万千性命,不能再为几个人的野心而失去。
    曼殊弘点头感慨:“此后云国至少几十年无大战,百姓可休养生息,想不到靖王,至坚如铁的男人,竟向陛下提议如此仁厚之策。”
    去秋归厚登基,靖王以贞元使者和云国驸马的双重身份,带来大批珍宝字画和辎重物资,并劝说归厚对穆那启围而不战,以减少士卒伤亡。
    同时以丰厚的条件招安敌方将兵,许下安生立命之本,务农的分田,经商的予资。消息传出,穆那启部军心不稳,部下纷纷叛离。
    若非肃王越境相助,曼殊氏根本无需这一仗便可让穆那启投降。
    穆那冲神色复杂地聆听,也许正因靖王心性厚重,那只他少时纵被刺得遍体鳞伤,也想捕捉的稀世之鸟,才最终,柔情缱绻地栖在了那人的掌中。
    苏容若竟是女扮男装的云国长公主,当他得知实情,震惊得瞠目结舌,随后又觉得合理,若非那般精灵机巧的人,怎能将那逆天的犟牛驯服。
    不胜嘘唏:“陛下与贞元皆有明君之风,靖王与殿下则如周公那般轩轩高举,间关百战不为谋取至尊之位,只为求得海宴河清,天下太平,你们这两对君臣,必然名载史册,万世景仰。”
    他一席马屁经,拍得曼殊弘脸上现出淡淡笑意:“要说沙场纵横捭阖,厥功至伟,小王不如靖王,我与他惺惺相惜,乃是志向相近,神交已久。”
    “打扫清理战场,殿下和公子也亲自监督?”一声问候打断了两人交谈,却是苏(曼殊)远熹踏着枯草薄雪来到近旁。
    苏远熹从丽迪回到云国,便恢复了他云国皇室宗亲的身份,改回本姓,义不容辞地协助归厚治理国家,穆那冲行过礼,微笑着反问:“候爷你不也亲自来了?”
    苏远熹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陛下对前线颇为重视,两位将前半段做得圆满,安顿地方便该我与州府接手了。”
    穆那冲轻嘘口气,道:“总算可以轻松一阵子了,我想带解忧出去走走,她想念阿弟,侯爷,不想一道去看看女儿女婿?”
    仁治帝早逝,靖王依旧称苏容若原身的两个养父为岳父,礼节上亦极是恭敬,苏远熹笑:“先看招抚情况再定。”
    他不知长乐公主的芯子早换成了现代人,只因在她手下吃过亏,便觉养女精怪刁钻,相比之下,他更愿与女婿打交道。
    等穆那冲处理好军内事务,带着解忧出发,已至夏季,贞元朝正忙着迁都伦煌,苏容若一家,也搬进与皇宫一墙之隔的靖王府。
    王府比当年的隐庐大数十倍,仅仅府兵就五百余人,将士们的居所和练武场由纳什按规制统领,女主人只在年节时拿些资财物什打赏。
    内府住着她和靖王及孩子们,承袭简园旧制,倩娘和陶叔分管男女仆从,苏原则负责外务联络。
    亭阁榭台,曲廊华堂,穆那冲携带着娇妻幼儿来访,他与苏容若琪娜娜等人经年别离,化敌为友,免不得一番悲喜,万千感慨。
    小鱼早与西门晟和寄养在家的拓跋宗之子逊哥儿交好,穆那冲的独子晚儿虽是初见,也很快与他形影不离。
    加之苏容若借用现代理念,在王府特意建起儿童乐园,里面跷跷板,旋转木马,秋千,单双杠,滑梯,迷宫应有尽有,吸引了众多文武官员的子弟,众童子在小鱼的带领下,将偌大的王府闹得鸡飞狗跳,天翻地覆。
    朝庭也借迁都之机,邀请儒释道各界大师来到新都,设坛讲学,公开辩论,并从中招揽人材,不论出身,唯才德是举。
    此项举措吸引了不少士人和商户举家迁来,帝都内外,车马拥塞,往来熙熙,客栈满盈,一派繁荣兴盛之象。
    沈玄微住在吏部府衙已有月余,白日君前奏对,处理政务,面谈或笔试官吏候选人员,晚间则要批阅奏折,翻阅邸报,审查简历档案等。
    贞元登基两年余,各部各司职位仍有缺漏,筛选人材,成为他这个右相和吏部的头等大事。
    这晚又和尚书沈志同挑灯夜战,后者阅完一份公文,持符盖章:“玄微,陛下知人善用,赏罚分明,将选拨人材的重担交给你我,此乃信任,亦是责任。”
    两人同族本家,志向相合,共事不久便极为投缘,沈玄微点点头:“你我清理出条理利弊,举荐合适人选,请崔相筛选,最终决断,便交由陛下。”
    沈志同取出一卷文书:“陛下仁德聪颖,然到底年幼,你与崔相除举荐之外,当参与定夺。”
    “你放心,陛下定与靖王夫妇商量。”沈玄微面容清瘦,笑意沉寂,早已不是那个当年被人满城追看的翩翩少年郎。
    “庄敬王妃?听说是她将陛下带来素泉的,实不敢信,娇弱女子竟如此慧敏机变,果敢决断,迢迢数千里,需何等坚韧心志才得到达。”沈志同道。
    沈玄微侧过头,眼神悠远地回答:“大破突厥,西北稳定,收复伦煌,兴教办学,都有她的功劳,崔相,沈氏和西门遗孤也因她才得救,王妃非平常女子,不过是隐在幕后,少有人知。”
    沈治同惊讶地问:“大破突厥?那时王妃不过十余岁,嗯,阿娘说她所作所为全赖名师指点,倒也说得通。”
    “这个,我不好说,总之,有靖王和她为陛下把关,便是妥当。”沈玄微伸手剔亮烛火,笑中一丝莫测。
    夜深薄霭升起,漏声迢递,靖王府的仆从送来夜点茶水,说两位官人值夜辛苦,皇帝和殿下为他们解乏特别送来的。
    “王府的夜宴想必还未结束。”沈治同取出餐具,递给对方一杯,尝尝味道:“柚子蜂蜜茶一丝甘苦味道,甚好,怕又是王妃手艺。”
    隔壁靖王府内,琪娜娜四肢朝天地躺在吊床,也在说着柚子茶:“小若,这茶香得让人喝了还想喝,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