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在基地中的奥托紧握着的拳头终于松了下来。
    他有些疲惫的靠在了座椅上，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给自己提供了一个足够黑暗，足够安静的环境。
    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只有这样的环境可以让他的思维稍微平静一些了。
    别觉得他刚刚那种谈笑风生的样子很轻松，实际上调动情绪在谈判中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他必须给自己建立一个上不得台面，但又老谋深算的形象，这样才会让对方不对自己多做忌惮的同时还能遏制对方一些不必要的想法。
    没有有能力的人会看得起赵高，但也没有人会看轻赵高……
    这或许不是最优解，但是这是在最短时间内他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
    即便是奥托，已经制定好的计划在短时间内被接连打碎两次也让他足够头疼。
    本来以为这只不过是一个小任务，是他扶持比安卡成为逐火之蛾新生代牌面的第一步，可突然出现的帝王级崩坏兽让他有些意外。
    计划马上就变成了为符华这个支柱正名，所以他才会允许奎恩带着符华率先赶往战场，并且让她带上了录制设备。
    只要顺利，那些战斗中的素材会成为逐火之蛾最好的宣传手册。
    可顾楚又一次让他阵脚大乱。
    在顾楚出现的那一刻，奥托真的有些慌了，没有谁比他更清楚他记忆中的进化被击败到底需要多少机缘巧合。
    他把所有人都从自己的身边赶走，下达了最高的封锁令后把自己锁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半个小时后，他拿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他要创造一个融合战士。
    比安卡虽然还未成熟，但是那仅限于她对自己的开发还不够完全，比安卡的潜力一直都在那里并不影响她接受实验。
    但是他对于融合战士的技术也仅限于知道一个名字和最基础的概念，他对于崩坏能的研究都还未步入正途，又怎么掌握这样的技术？
    所以他放弃了正常的方法，选择相信奇迹。
    相信比安卡那匪夷所思的潜力。
    不限制剂量的破斧药剂会将比安卡的身体潜能激发到极致，再加上比安卡抛弃一切也要做出决定的那份意志会让实验的第一步走入成功。
    如果失败的话……奥托将会启动穷举模式，将地下十二层的所有实验素体全部投入实验，去赌那极小的成功概率。
    至于再失败……那不就是毁灭吗？再差还能比这更差？
    不知道是幸运女神这次眷顾了他还是女神自始至终都拥抱着每一个能和卡斯兰娜扯上关系的人，比安卡成功的将核心融入了自己的身体。
    实验来到了第二步，意识的争夺。
    如果时间充裕，条件允许，奥托或许会选择相信情感的力量，相信一个想要保护重要之人的心可以战胜崩坏兽的意识。
    但是现在明显时间不够，不论是需要对丽塔的行为进行引导的时间还是比安卡和丽塔之间的情感深度都还不够。
    更何况比安卡坚持下来的唯一牵挂就是丽塔，这唯一的提线一旦断裂，这个木偶就会失去所有的支撑，被崩坏兽的意识轻松碾碎。
    在犹豫期间，奥托将目光放在了顾楚的身上。
    或许……太虚剑神可以做到？
    他再次选择了铤而走险，于是符华像是教科书一样将所有的技巧都展现给了顾楚，就差没有手把手的教导这个“敌人”。
    顾楚也没有让符华失望，他真的学会了太虚剑神，也正如同奥托所预料的那样，他诞生了想要见证全盛比安卡的想法。
    只要顾楚动手帮助比安卡摆脱了混沌，杀死了帕凡提的意识，那么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融合战士比安卡就会诞生在顾楚的面前。
    到了那个时候，比安卡将会和顾楚迎来巅峰对决。
    赢家通吃，输家一无所有。
    但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在最关键的那一剑即将到头的时候，许曙打败了律者……所有人的记忆恢复，顾楚也在那一刻收了手。
    越是精密的机械越害怕零件的误差，越是缜密的计划越害怕未知的变数。
    就是顾楚这不可控的一愣神，奥托铺垫了那么久的计划宣告破灭了。
    还好这个变数带来的意外价值足够沉重，奥托及时的稳住了顾楚。
    回顾到这里，奥托长长的叹了口气，抬起了手，露出了疲惫的双眼。
    他好像有些累了……或许自己需要一杯咖啡？
    疲惫的奥托这么想着，视线转而投向了还在转播画面的大屏幕。
    符华已经开始接受了急救，性命无忧，顾楚收手后有些烦躁的站在一旁，视线总是时不时的瞟向北方。
    所有人都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除了比安卡……
    她不见了。
    “主教大人，我发现了比安卡大人的踪迹。”奎恩的机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奥托恍然，想起自己还需要派遣两台泰坦机甲去帮消耗过度的奎恩运回基地。
    一道信号转接进来，奥托抬手接通信号，一块漆黑的屏幕上展现出了一片画面。
    在丽塔迎战帕凡提所造就的那片焦黑的土地上，比安卡魂不守舍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
    她抬手用力的捂着自己的口鼻，似乎在克制着某种强烈的情绪。
    奥托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靠近奎恩不能动弹的身躯，抬手打开了奎恩的驾驶舱。
    在奎恩的驾驶舱中，丽塔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躺在一个封闭的医疗舱中，即便隔着医疗舱上厚厚的玻璃也可以看出丽塔的脸色已经有了血色，显然没有什么大碍。
    比安卡肉眼可见的松懈了下来，又关上了奎恩的驾驶舱舱门，一步一步的退了下来。
    最终，她站在了距离奎恩很远的距离，遥遥的看了一眼这边后，转身向着远方纵身跃起，快速的消失在了屏幕中。
    她逃走了……奥托大概能猜到这是为什么。
    潜意识中对于生命的恶意，自己那狰狞的样貌，还有不知道何时会被恶意吞没的自己让她不敢待在丽塔的身边。
    她没有直接自杀……或许已经是身为一个新生人类最后的懦弱了吧？
    自己还真是……
    造了好大的一个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