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蒲历601年4月10日,斯科莱尔。
风轻轻,夕阳悄悄躲进了云层,天色暗了下来,暮色沉沉。
路边,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踏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走在昏黑的街道上,他们的身后,是一盏盏燃起的橘红色灯火,是炊烟中忙碌一天的家人的陪伴。
“卡尔,你说,英雄他就不会遗憾吗?”
黛洛缇斯手中抱着一只很大的羊腿,用油纸包裹着的,近乎半个她那么大的羊腿,不经意的问道。
“或许吧,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卡尔仰着脑袋,跟黛洛缇斯并排走着,有时候他真的想知道,她的胃到底是什么做的,龙族的胃这么离谱的吗?
“既然会遗憾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黛洛缇斯撇头看向他,从厄加勒要塞出来后,因为暂时没有事做,她就拉着卡尔让带着去找找斯科莱尔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但卡尔来的也不多,怎么会知道,结果两人一起在斯科莱尔瞎转悠,最后在戏馆里听了一个故事,一个斯科特帝国很古老民间故事,名叫《公主与村夫》。
曾经的一位古老的国度里,有一位强大的勇士,跟所有的童话故事一样,勇士爱上了公主,为了配得上公主而南征北战,成为了国家的英雄。
公主调皮贪玩,一次外逃游玩的过程中认识了一位会木偶戏的村夫,公主没有见过木偶戏,很快就被木偶戏和村夫深深吸引,爱上了村夫。
但并没有传统故事中,两个男人为了爱情而起的狗血纷争,英雄很爱公主,她尊重公主的一切。
乃至于当他知道公主爱上了村夫之后,依旧愿意帮助她,帮助她打扮成村姑接近村夫,教她如何获得村夫的好感,为了她默默扛下了王国里的一切压力。
最终公主还是和村夫在一起了,他们生活得很快乐,村夫到死都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只余下英雄在背地里高兴地流下泪水。
整个故事都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有平淡,但却被后世广为传唱,或许是因为公主为了村夫甘愿放弃荣华富贵的真挚?
又或许是那占据了故事绝大部分视角,却没有占到作品名字的英雄?就像默默为公主燃烧一生的英雄,最终也只能看着公主与村夫幸福。
作品名字《公主与村夫》就是这么来的吧……
“人们总说为自己而活,不留遗憾就好,但能做到的又有几个人呢?”
“生活中有太多的因素让我们选择了遗憾,就像厄加勒要塞的战士们,对他们而言,远离亲人,埋骨他乡,难道就不遗憾吗?”
卡尔停了下来,望着那躲进云层彻底没了光亮的夕阳。
“有人为了让更多的人不再遗憾而选择了牺牲自己,也有人为了自己而让很多的人遗憾终生,或许,这就是人的特性吧!”
卡尔叹了口气,身着皮甲的手掌在黛洛缇斯头上摸了摸,把那一头顺滑的头发抓得乱七八糟,然后被一巴掌拍掉。
黛洛缇斯撅着嘴巴,熟练的朝他轰出一拳,又被他熟练的躲开,心里默默想着。
人的特性吗?
“我说你,谁让你买这么大一块羊腿的?还不赶紧吃待会进入工业区打起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要你管!”
不服输的顶了一句嘴,然后加快了咀嚼速度。
工业区的周围已经有很多的军队在守着了,城里巡逻的小队也增加了一番,皆是一身肃穆的甲胄,装备精良,应该是从厄加勒要塞那边调过来的。
毕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厄加勒要塞和斯科莱尔就是一体的,康格里夫侯爵拥有绝对的掌控权,从厄加勒要塞调点兵过来还是没问题的。
“你怎么这么虚啊?”
黛洛缇斯看了看那些巡逻军,又看了看卡尔身上那同款甲胄,无情的嘲讽道。
卡尔毕竟也是普通人,就算权能之力强大,肉体也是脆弱的,受伤了极其麻烦,就算他对自己的实力足够自信,也不可能保证完全不受伤,甲胄也算是一种保障。
但黛洛缇斯就不一样了,龙族那充满韧性的皮肤就已经足够她免疫寻常的伤势,甲胄对她而言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甚至会影响一定的灵活性。
更别说那离谱的自愈能力了。
“我虚?”卡尔脸上充满难以言喻的笑容,朝着她挤眉弄眼。
“在我身下求饶的人可不少,黛洛缇斯,你想试试?”
“我呸,凑流氓!”听着卡尔那极其露骨的话,黛洛缇斯脸颊“唰”的一下就红了,抬脚就向他踢了过去。
“这可是你先说的,怎么又变我是流氓了,流氓不应该是你吗?”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
黛洛缇斯被气得凝聚起冰锥朝卡尔砸了过去,手上动作也没有停下,一拳一拳的轰去。
“喂喂喂,怎么动起手来了!”
“我打死你!”
两人打闹着走进工业区,并找到了温多琳夫人,她很早就守在这里了,似乎在等他们。
在了解了工业区的情况之后,她也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她能应对的,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如约守在工业区外,做一些善后工作。
没有太多的交谈,又叮嘱了夫人几句后,两人便直奔着这两天怪异发生的地点而去。
还未走近,一阵悠扬的音乐声传入黛洛缇斯的耳朵。
“卡尔,你有没有听见音乐声?”
“有吗?哪里传来的?”卡尔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并没有怀疑,以龙族的听觉,能够听到一些他听不见的东西也很正常。
“就是那地方。”黛洛缇斯指了指他们前进的方向。
卡尔若有所思,这一天他们也不是完全没干正事,他们差不多把这几天民间关于工业区的诡异传闻打听了个遍,也没有听说过有奇怪的音乐啊!
是新的诡异现象,还是深渊血蝶附身的傀儡又进化了?
“继续走吧。”
两人继续靠近着,没过多久,卡尔也听见了那悠扬的音乐,悠扬,婉转,又带点凄凉。
顺着音乐,他们走到了一处很大的庭院前,庭院的大门虚掩着,门环上满是砖红色的锈迹,门大多都已经腐朽了,有些地方甚至爬满了青苔。
看得出来,这间庭院,已经荒废很久了。
透过门缝,他们能够看见,庭院的中间有张简陋的舞台,舞台上,舞台下,稀稀疏疏的有着几个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