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我们赶上午的飞机去日本了。宇哥通知我们时,也挺突然的。
祝我们此行顺利吧,能把您的方案变为现实。
昨天您说不想去日本,宇哥说就别强求了。
但还是真心希望您也能过来,有您在,我们心里踏实。
这上午的飞机是真难受呀,起得好早,您肯定受不了这个,没叫您就对了,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老周看着手机,渐渐哈哈大笑起来。
孙国龙吓得把筷子都放下了,心道,这周老师的病症更加复杂了。
“周老师……”孙国龙只能小声地尝试叫一下老周。
老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止住笑声,一下子蹦到沙发上,冲着孙国龙喊道,“孙警官,我要去……”
刚说了几个字,老周就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把声音放低,“……我要去机场,一会儿能送我一趟不?油费我出。”
“去机场?”
老周点头。
“去接人吗?”孙国龙问道。
“不接人,是我要去坐飞机。”
“您?去哪?”
老周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我要去日本。”
孙国龙有些讶异地看了老周一眼,“几点的航班?”
“几点?不知道。”
孙国龙的看老周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别的东西。“您还没买机票吧?”
“没,没买,没关系,路上再买。”老周兴奋地说道。
“周老师,您要去哪个城市呢?”孙国龙问道。
“哪个城市?”老周只是想逃离当前的处境,随便躲到日本哪里都可以呀。
赵北桥他们肯定都在福岛,老周一想到这地方,就让人一言难尽。
可老周当前这境地,也不能再挑三拣四的了,只能先投奔他们。
但这次,老周却没有立即回答孙国龙,而是在脑子里仔细地回忆着日本的地图。
孙国龙看老周的样子,笑了,看了一下时间,说道,“您可以先去东京,到了那里,即便没有后续航班,开车去哪里也都挺方便的。”
老周脑子里的日本地图也渐渐清晰,果然离福岛比较近的城市就是东京,到了那边,再联络赵北桥他们。
于是,老周对孙国龙点头,“对,就去东京。我这就买票。”
孙国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有熟人,一会儿我打个电话,就都能帮您搞定了。”
“啊?真的?太好了,那一会算一下多少钱,我转给你。”老周说道。
孙国龙笑笑,“好,周老师,来,先把这碗面吃了吧,我看您的情绪波动有点儿大,多吃点儿东西,才稳当。”
听孙国龙这么一说,老周还真的有些饿了,看着桌上的面,汤色乳白,搭配了虾仁和小鲍,凭着这股子鲜劲儿,把孙国龙的手艺给托高了几个档次。
老周开始只是小口尝尝,吃了几口之后,则开始大口嗦面。
“孙警官,想不到您这面,做得这么好吃。”
“好吃就行,但我刚才好像选错了配料。”孙国龙说道。
“哪里选错了?这不是挺好的吗?”
“冰箱里还有牛肉,我不应该选海鲜。”孙国龙说道。
“为啥?”
“您这不是马上要去日本了吗,吃海鲜的机会多,牛肉就不一定了。”孙国龙说道。
老周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这个……还真不一定。”
趁着老周狼吞虎咽吃面的工夫,孙国龙在一边,打了个电话,好像是在帮老周安排机票。
看老周吃完了,孙国龙让老周收拾一下要带的东西。
“要带的东西?”老周四处看了看,好像这屋子里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老周检查了一下衣服上的几个口袋,拍了拍,算是检查完毕。
“这就好了?”孙国龙看了一眼老周。
老周把茶几上的那条烟,塞到了孙国龙的怀里。
孙国龙一笑,“差点儿忘了。”
“好吧,那咱们就出发?”孙国龙问道。
“嗯。”
临出门时,孙国龙突然跑去拿了一件浴袍,卷在了腋下。
“你这是干啥?”老周问道。
“一会儿跟他们躲猫猫时用的上。”孙国龙微微一笑。
刚一下楼,老周就从空气中感觉到了不适。
好像各个角落里,都有目光戳向自己。
本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心情,也被瞬间拉回谷底。
孙国龙一边低声劝了老周几句,一边带着老周快速出了小区,找到了车子。
老周很着急,刚要拉开车门,却被孙国龙拦住。
孙国龙把身体贴近了车门,好像是挤了一下,老周没有看清。
接着,孙国龙又盯着驾驶室里看了一小会儿,然后才轻轻拉开车门,示意老周上车。
孙国龙又绕到后面,打开了后备箱,把腋下的浴袍给放了进去。
车子慢悠悠地起步,开过一个路口,后面的尾巴也跟了上来。
孙国龙渐渐加速,老周在后座上不时向后观察。
突然,车尾飘起了一面白色的旗子,把老周吓了一跳。
老周定睛一看,应该是一件浴袍。
浴袍的一部分被夹在后备箱里,其余的部分则留在外面,随着车子的加速,浴袍也就渐渐飘起,像是超人的披风。
浴袍夹在靠左的位置,这样车子的号牌还不会被遮挡。
外人看起来,顶多就是放东西时不够小心。
“孙警官,那个浴袍……”
“对,是我放的。当个旗子用,怕他们跟丢了,哈哈。”孙国龙回应道。
知道孙国龙是在开玩笑,但老周确实猜不出,这东西到底能有啥用。
孙国龙抹了一把方向盘,进了一座大厦的地下车库。
老周看着那件浴袍,已经彻底成了灰袍。
孙国龙在车库里七拐八拐,好像在故意等那个尾巴。
老周也一直盯着后面,“他们也跟进来了。”老周叫道。
孙国龙笑了一下,往一个墙角冲去。
就在快要撞上的时候,孙国龙把车子抖了一下,绕到了墙角的背后。
原来,这里是整个停车场的边角,只容得下一辆车子停下。
而那件浴袍的大部分,则被甩在了过道里,从其它位置看去,就像这面墙,长了一条灰色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