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师,你这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的,想啥好事呢?”
赵北桥一句话,把天选之子,拉回到后厨帮工。
老周放下手机。看了眼赵北桥这个大徒弟,脸上没啥表情,心里诵了几遍紧箍咒。
赵北桥吃了几口香菜根儿,不住地点头。
“原来这工作餐,比那些炒菜还好吃。”
老周又看了眼桌上的银行卡,“老张有没有说,为啥不把钱放在女儿手里?”
“他说,要是他女儿出国留学了,这钱就不给她了。”
“出国留学才正是用钱的时候,老张这不是胡闹吗?”
“他说,本来她女儿也没指望过会有这么一笔钱,而且,要是出国留个学,就要把他老张敲骨吸髓,那也就别去了。”
“那他女儿要是不出国呢?”
“要是不出去,或者回来了,就等结婚时再给她。算作陪嫁。”
老周低头想了想,“还是那句话,为啥要给我?你跟他都待在工地上,有点啥事儿商量也方便呐。给你不成吗?”
“我?我可不够格。人家老张说,命是您周老师救下的,保险这事儿也是您周老师给划的道儿,还有,对了,老张还说,您还借给他女儿钱了?”
“对呀。借了。”
“借了多少?”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几千块。”
“几千?!”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除了我给您那笔钱之外,您没别的收入了吧?”
“没了呀,我还能有啥收入,刚从你那工地出来,你又不是不知道。”
“您咋不让老张跟我开口?”
“事情到了我眼前,没道理还推给你呀,我又不是没钱,能帮就随手帮一把呗。”
赵北桥仔细端详了老周一会儿。“所以呀,你说老张为啥要把这笔钱放在你手里,才放心。”
老周只能把银行卡收了起来。
赵北桥又把米饭拌在了洋葱炒肉里,看起来这一天是没怎么吃东西。
“中午,我去找土方工程发包方的那伙人了,他们撂了。”
“撂了?”
“我本来也不想去的,可不知怎么的,他们把压力给到宇哥那边了,撒泡尿的工夫,六七个人打电话催我。我这就不能忍了,大家真刀真枪上吧。我就直接冲过去,约个地方,我就明说了,要在这合同里加条款。”
“他们怎么说?”
“肯定不干呀,翻过来掉过去,就是那几句车轱辘话,什么流程长,不好办,人头都打点过了。我能被他们忽悠吗,这都是我们玩剩下的。我一看,这就基本照着您周老师说的路子去了呀。能摇的人我也是摇过了,还是没戏。”
“那这合同就吹了呗?你们没损失吧?”
“吹是吹了。可事情不能这么就完了,我得探探他们的底。”
“底?”
“周老师,不瞒您说,对付这种局,我有一个绝招。”
赵北桥得意地笑了笑。
“我让服务员给我摆了一圈的牛拦山,我就一边盯着对方的眼睛,一边往地上扔酒瓶。一般的人,扔到第五瓶,就受不了了。”
老周心想,对方怕的可能不是你的斗狠,而是怕你背后的枝枝蔓蔓吧。
“他们招了?”
“对,但肯定没提李奇松这三个字儿哈,就算提了,我也得装听不见。”
赵北桥和老周,对视一笑。
“几个人的话茬一拼,大概就都指向李奇松了。就是李奇松故意让人争抢这个土方工程,还有一圈的小鬼给护驾。
宇哥就上了当了,还是费了些周折才拿到这块肉。”
“李奇松他们是怎么知道这土方底下有问题的?”
“还是发包方这些人,这些人真是够黑的,他们还拿了宇哥的钱呢。这其中有一个人,很多年前做过的一个工程,就是这附近河道的护坡。他做这个护坡时,知道了这一块土方的底层地质不好。以前那些工程,资料也没上网,一般人查不到。而且这种数据,连他自己都没太在意。没想到,这都能被李奇松给利用上。”
老周点头,“所以,这个李奇松,如果只是经商还好。”
赵北桥的眼睛亮了一下,又恢复正常。“这工程确实是难得的一块肥肉,可惜呀,没能拿下。宇哥说,既然没啥大的损失,这事儿就算了,也不让我再与对方争这些得失,毕竟李奇松也没有亲自下场。从表面上看,都还算是正常的商战。要是李奇松再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就不客气了。”
赵北桥又从手提袋里抓出了一把钥匙,摆到了桌上,眼睛还看了一眼包间的门。
“这是一套房子的钥匙,宇哥让我给您租的。正好离我工地也不太远,有什么事儿也能照应一下。”
这么快,合同的咨询费就到位了吗?冯宇还是挺讲究的呀。
老周看了一眼,那把钥匙下面,吊了一个粉色的门禁卡,好奇怪,一般都是蓝色的。
“一会儿我就带您过去,认认门儿,您现在,正需要这个。”
赵北桥的意思,是指刚才老周说被人盯上了的事儿,住进了这套房子,李奇松的人,就应该不会再针对老周了。
为什么呢?门道儿就在这套房子上面。
这一天,赵北桥可没闲着,他还有空帮老周租好房子?可能性不大。
更有可能的是,这套房子,一直都在赵北桥手里,但什么时候用,给谁用,要听冯宇的。
而在冯宇和李奇松之间,大家缠斗了这么久,互相有什么牌也都有摸过底。
这套房子的作用,就有一点像是一个身份标识,荣誉勋章,一旦老周住进里面,就表示,老周这个人,对于冯宇相当重要,李奇松的爪牙,就不能再摸过来了。
所以,赵北桥才会说,老周现在正需要这套房子。
至于房子从哪里来的,冯宇还有多少处这样的房子,这道题,又超纲了。
“我为什么需要这个?”
听到老周这么问,赵北桥立即明白,刚才自己这句话,说得有点着急了。
“哦,您今天睡这里,明天睡那里,也没有个固定的家,租套房子,总归要方便一些吧。”
“哦,我差点儿搞忘了,还有这个。”
赵北桥又从手提袋里抓出了一沓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