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深圳纪实·本色西乡
易中生
黄师傅是西乡本地人,今年72岁了,比我大几岁,但可以说是同时代的人,所以不管是经历还是感受几乎是相通的。他早年在县二轻局下面的一个以手工为主的工厂工作,有三个小孩,不过他说第三个小孩是罚款了的。现在已经退休多年,退休金有6000多元,也没有再去做什么,闲着也是闲着,就在村里几乎义务地管理着一个公益祠堂,也就是开门关门,打扫卫生,有人来参观,负责寒暄几句和登记。在门口摆了几把椅子,估摸着是给同样事不多的人准备的,少不了用闲聊打发时间。
我昨天也可以旧地重游吧,因早些年儿子在这一带租房住了一段时间,可以说这一带的情况也大致了解,并早就看到有标语说要整片旧城改造,想去看看改造得怎样了,可以说标语很多,写着拆字的地方也不少,但没有一个地方有开工的迹象。正好这祠堂开着门,也就进去溜达了一圈,因早前进去过,大致都知道,于是就与黄师傅搭讪闲聊。
他说,尽管是本地人,早前在村里并没有房产和土地,因为参加了工作,单位有一套很小的房子分给他,他也就在这套房子里结婚生子。但这房子并不是他所有,只是单位租给他的,一个月要出几毛钱的房租。这在当时,全国几乎一样。改革开放后,开始几年并没有大的变化,后来大量的外地人涌进来,于是当时的大队,就在自己管理的土地上成片地盖厂房,随之而来的是社员(后来称作村民)就将自己的旧房子翻新成多层的楼房,而村里也有意识地拿出部分土地规划成新村,按户数和人口成排建设新村,当然后来有人又把这新做的房子推掉,重新盖成十多层的楼房,在当时及后来成了外地打工人员的居住地。着实收了不少房租,可到10年前后,不再容许私自拆旧建新,于是这房子就是倒了,也不容许在原基础上盖房。
黄师傅尽管也是村里人,但因为参加了工作,吃商品粮,住的是单位的房子,祖上的房子也不多,可以说队上的田地与他无关。他最小的小孩是80年出生的,单位的房子明显不够住,就只好在村里买了别人家的一栋旧房子,在这基础上翻盖了一栋楼房,这样才使得一家人比较宽敞地住下来。
他说,如果当时不是实在住不下,都不会起这样的主意。可以这样说,当时在行政事业企业单位的人,意识到房产土地重要的人不多。所以这部分人,尽管是本地人,很多人并没有从房产土地中获得多少收入,而获得这样收入的在当时及以后主要是农村户口的人。
他说,真正获得这样收入的人就是当时涌进来有眼光的人,特别是潮汕人,他们来了不是为别人打工,而是自己做老板,就是一个人也会去开一个小店起,赚了钱之后,就置业,还有就是在内地有一定实力的人家,过来就置业,买地盖房或买商品房,当时这些是没有限制的,有的人经过多次倒腾,于是就成了房产大户,这几十年,房产交给二房东打理,自己就到处喝茶去了。
而那些在改革开放前夕逃出去的人倒真没有得到什么。当时很多青壮年人,通过多种途径逃到境外,因为当时逃到境外的人大多能正常得到身份证,后来就不行了,所以说改革开放后还有很多本地人前往境外的说法是不准确的。而这些逃到境外的,这边就注销了户口,他原有的房产是没有问题的,但他不能得到新分的宅基地,也不能得到在这土地上盖的厂房产生的红利。所以说,这些逃到境外的比在家里过得好点不多,因为他们很多并没有一技之长,去的时候没有任何钱财,有的命运好点的,租住到了官方的廉租房,有的就只好租住高租金的私人房。就是想回来,家人也不是很乐意接收。
这时有一位与我年纪相仿的加进闲聊,他说,他是97年来的,因没有多少积蓄,只能是做小本生意,赚了一点钱后就买了一辆车,但有点钱想买房时,总是不够首付,到现在还在租房住。现在也只好豁达地过日子,对我这样每个月能拿几千块钱退休金还有点羡慕的神色。
早前听说这本地人都个个流油,到这里的都赚得盆满钵满,有钱后都往境外跑,听这闲聊后,感觉并不都是这样,还是因人而异。
2021.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