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世界。
晚上十点半,地铁站。
高菲站提着盒黄油曲奇站在安全门外等车,地铁里人不多,她等人下完才慢悠悠往里走,就在一只脚快上车的时候,有对着急的小情侣从她身后一步蹿上车,撞得高菲身子一偏。
黄油曲奇洒了一地,两人没道歉,嘻嘻哈哈的上车找位置。
“这么急赶着投胎啊?”高菲骂完,憋住呼吸告诉自己要热爱世界,然后拿纸巾去清理地面。
她低着头,没看见地铁行驶出站的一刹那车厢灯灭,有模糊的怪异鬼影投射在车窗上。
另一个世界里,傅观在拖着沉重的步伐,左胳膊夹本古代海洋史,右手拿着保温杯往教室里走。
为了不脱离社会一直保有正常人的基本三观,他这么有钱还不辞职可真不容易啊。
门一关,他决定报复社会。
“来,我今天要点名。”
刚说完,窗外炸雷响起,教室门咔哒一声自动反锁。
阵阵阴风穿过教室,哭泣的幽怨女声在第一排的空座位上响起。
再换一个世界,齐玉屏半夜起来喝水,路过客厅的时候,习惯向窗外看去。
一个满身血头朝下极速坠落的人隔着玻璃和他对上眼,下一秒,他家门外响起敲门声。
同样的事发生在前百分之十的世界。
而后面的世界要面对的麻烦则棘手很多。
辞了职的张经理关紧家中窗户,给所有地方都喷上薄荷油。
外面的动物疯了似的见人就攻击,奇怪的人畜共患传染病来的莫名,被咬的人浑身脓包流血不止,死是没死,但那样子还不如死了。
远海之上,一位黄姓老板和几位友人坐在游艇上被海浪晃的吐酸水。
几分钟前天气还是阳光明媚,结果海洋一秒发疯,动荡的横波巨浪都快把船拆了,当横浪再次盖过来,严重倾斜的船体完全被卷进海浪。
纯白空间内,舍赫拨动面前的一排正方体,像拨动经幡一样,还左右走了两圈。
“再不给我,我就加剧事态发展了,到时候就不只是这点程度了。”
【…你这是在用其他世界的安危威胁我。】
“是啊,你给我扣了这么大的名头,我总要落实一下,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海啸完全推到海岸边,或者传染病无药可医吧。”
【这些世界不该成为你威胁我的工具。】
“那你怎么就能把她当工具?”
时尽折没有阻拦舍赫的行为,只是手中技能随时准备着。
“可能牺牲我是利益最大化的方案。”舍赫随机选中一个正方体,嘴里说着,“运气是实力的一部分,可惜这个世界没有运气,只能受苦。”
受到【灾】字卡吸引的苦难汇聚成无形的精神触角,人们在不经意间遭到洗脑,沉湎于无法走出的悲伤,全世界情绪失控,没有人能抽身脱离。
舍赫向系统预演这个世界的未来走向,“哭泣会引发连锁反应导致社会停摆,因此悲伤将被定为危害社会的重罪,人们自出生就要戴上情绪检测仪,孩童不准啼哭,葬礼要笑着参加,失业不能沮丧,被欺负了不能抱怨,高兴不是真的高兴,只是因为害怕犯罪,为了避免麻烦,社会只会剩下虚伪,这个完全畸形的世界,你喜欢吗?”
她动动小指,向前推进自己所说的未来。
“你不是在意这些世界吗,怎么还不做出选择?是交出管理权限,还是让所有世界被我降灾?”
时尽折煽风点火,“要犹豫这么久吗,我看你让舍赫付出时不是无所不用其极?”
“趁我还有慈悲心的时候做出选择,不要逼我好吗?”
舍赫有商有量的说,可系统听着感觉比她直接威胁更加没有转圜余地。
稍作等待,纯白空间里没有传出系统的回答。
舍赫没再询问,虚握的手瞬间攥紧。
万丈高的浪抽走海水,岸边的人亲眼见着潮水秒速退潮,向后位移了一大截。
有人摘下墨镜,觑起眼睛见到从天倒流的海啸正朝岸边奔涌,脏话脱口而出,转身就跑。
卷下来的浪头遮天蔽日,奔跑的人群和海浪之间的距离在缩小,在惊慌的尖叫声里,系统大喊,【停!我给你权限!!】
舍赫缓缓松开手,海浪一点点褪去。
她被当做威胁的唯一好处就是系统真的相信她会做出毁灭世界的事。
【我给你权限,你收回技能…】
系统不敢赌了,它妥协了。
舍赫面无波澜,“权限。”
发光金字塔变形,重新缩成巴掌大小,随后空中出现两张卡,三样东西一起落到了她手心上。
【金字塔是我的另一个技能【脑】,也是维持整个游戏运行的核心,两张卡则分别对应功能与数据的管理权限。】
舍赫去看两张技能卡,分别是【时】和【调】。
“你的【合】卡呢。”
【那是我的本体卡…】
“给我。”
【……】
系统整个统有种疲惫运转后的宕机感。
也许这就是人们嘴里说的无力回天。
它声音弱下来:【那你要答应我不能再威胁世界,有事情要及时解决,有时候一秒钟的迟疑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还有一些副本很重要,不论投入多少玩家也必须通关,特别是锚点丢失的世界一定要找回来,还有也可以适当插手副本……】
这些话很像它的自我催眠,唠唠叨叨的没完,说到后面连叮嘱舍赫不要对蚊子有偏见都有。
【还有最后一句,时尽折你千万不能党豺为虐啊。】
舍赫本想静静听它嘱咐完,现在不耐烦直接摆在脸上。
行,她是灭世大魔王,以后她就要带着时尽折一起坏。
她眼皮都不眨一下的问,“好了吗?”
回答舍赫的是一张飘落的纯白色卡片。
“我还以为它的合是世界和平的和。”她接住卡片,把手里的东西通通丢给时尽折。
“它把稳固世界当做己任,和平的和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游戏…”舍赫忽然感觉不真实,“以后就是咱俩管了?”
“嗯…”
时尽折心想,严谨点说应该是他,舍赫那个懒样肯定不会管这些事。
“你是不是在心里说我懒。”
“既然知道就不要戳穿了,咱俩都没面子。”
舍赫又烦上他,把人往旁边推。
时尽折揽过她的肩膀:“休息一天再解决其他事吧,我有点累,想回家睡一觉。”
压在心头的大事解决了,但琐碎的事一件接一件,现在绷着的劲儿一泻,人就累的不行,真没精力了。
“我带你回木白那里。”
“可以,其他世界里的怪异你都带走了?”
舍赫打开空间通道,顺口回,“收技能的时候就把各个世界的妖魔鬼怪打包带走了,原世界的暴雨停了,打破的世界壁垒也堵上了。”
“有黑雾的具体线索么?”
“没有,黑雾好像没有源头,我觉得这不是一次性能解决的事,系统也说了有黑暗的地方就会诞生它,彻底消灭应该很麻烦。”
时尽折思考再三,说,“一个一个世界追着它消灭不现实,先让各个世界自己监视自己吧。”
舍赫不太确定的问,“你想把这事分摊给玩家去做?”
“嗯,你跟我都在,所以不用担心黑雾污染玩家,再说每个世界都有实力品行过得去的人,只要好处给到位,这事不难。”
“真能行?”
“游戏都是你的了,谁家老板事事亲力亲为,不把事情分发下去给别人干,你天天追着黑雾跑我还睡不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