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入一条岔道,沿铺着石子的泥土小路,曲曲折折行了约三里多路,道路尽头出现分叉。
右边小路变窄往山上延伸,左边道路水平横着绕过山坡,刘远洲踏上左边道路。
转过山坡,眼着出现一座林子,有灯光从林子里射出来。
穿过林子,一座庄院出现在面前,有嘈杂的人声传出。
刘远洲伏在一棵大树后面观察这座庄院,见围墙有一丈来高,大门口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漆黑的排布着铜钉的大门紧闭,门檐下横着一块牌匾,上书“玄武”两个大字。
“就是这里了。”看到牌匾上的字,他心顿时一定。
背靠着树干坐下来,刘远洲再次把此次行动步骤在心里盘算一遍,看是否有什么遗漏或不妥之处。
首先,目标是救人,其次是给马帮众人一个教训。
第一步,等夜深人静后潜入庄院,找出小梅等被拐女子的下落,摸清玄武坛布局以及驻守人手及武力情况。
第二步,找到柴房放火引起混乱,剩乱救出小梅等人。
第三步,复潜回玄武坛出手惩治马帮恶人。
第四步,对解救出来的人女子进行后续安置。
第四个问题最令刘远洲头疼。他明白,若带入榆州城或附近乡野躲藏,以马帮在榆州多年的经营,必定会很快再把人抓回去。
唯今之计,只有报官一途了。把人救出来后立即送到衙门,由官府负责善后了。
至于官府是否会对马帮进行查处,他没报有希望。但至少被拐女子的安全会得到保障,这一点他还是相信官府的。
思量着计划再无什么问题,刘远洲闭目养神,静待深夜到来。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了,半月已升到头顶天空,银白光辉洒向人间。
刘远洲睁开双眼,腾地站起身来。
此时庄院已陷入沉静之中,间或有呜咽的狗叫声传来。大门口那两盏大红灯笼却未熄灭,照亮着大门口一片地方。
从怀里扯出一块黑布面巾蒙在头上,只露出双目,刘远洲弯腰在树林中穿行数丈,来到墙边一株大树底下。
双手扶着树干,刘远洲曲身低伏,然后双腿用力一蹬,身体猛地拔地而起,双脚落在一丈多高的一根横枝上,他手扶树技,朝庄内探望去。
但见庄院占地颇大,一片黑乎乎的,月光下院子中心一座两层高建筑如一尊怪兽蹲在地上。
紧挨庄院大门的一个房间的窗户亮着,那里应是门房。
刘远洲双脚一点树干,轻轻跃到围墙顶上,踩着瓦片,飞速朝门房位置掠去,夜空里如一只狸猫飞奔。
奔行七八个呼吸,刘远洲行至门房位置,然后跳下围墙。
双脚才站定,突然墙根下一个黑影猛地窜出。
“汪汪!”
伴着低沉凶戾的吼叫,一双泛着幽冷绿光的眼睛扑面而来。
却是墙角藏着的一只恶犬,发现陌生人发起攻击。
刘远洲一个激凌,提掌猛拍向黑影头顶。
只听“嘭”一声闷响,那黑影打飞回黑暗角落。
他这一掌使出十成劲力,那恶犬当场头骨破裂,脑浆迸出,死的不能再死。
背紧贴着墙面站在月光阴影里,刘远洲屏息凝神。
“汪汪!”
“汪汪汪!”
……
庄院里狗叫声此起彼伏响起,叫了好一阵子才逐渐停了下来。
“死狗,大半夜叫什么叫,明儿都炖了吃肉。”
门房内传来一男子抱怨的声音,接着响起窗户打开又关上的声音,一阵窸窸窣窣响声过后,门房内又恢复安静。
刘远洲静立墙角又等了约一炷香时间,才缓缓动了。
摸着墙小心走到窗户边,用食指沾着唾沫在窗纸上戳开一个小洞,然后凑眼往里瞧去。
见房间里桌子上点着一盏马灯,靠墙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男子,头朝里睡着。
伸手轻轻一堆,窗子便被推开一条缝。
窗户没有反锁,刘远洲心中暗喜。
回头扫视一圈,并未见什么可疑事物,刘远洲不再耽搁,用力猛推开窗户闪身入内,然后反手迅速关上窗户。
那床上躺着的男子被惊醒过来,正待起身查看,一只手掌早捂住他嘴,一把明晃晃尖刀架在脸上。
那男子吓得一阵哆嗦,小腹一松,裤裆湿了一片,竟被吓得尿了。
“不要喊叫,否则刀子可不长眼睛。”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刀尖又近几分,刀刃几乎贴到眼皮上。
“唔唔……”
那男子吓得不敢动弹,只嘴里发出唔唔叫声。
“不配合是吧,那对不住了。”
只见刀子高高举起,就要猛扎下来。
“唔唔!”
那男子惊恐之极,连连点头。
“这才对了,我问你答,敢耍花样一刀刺死你。”
那男子再次猛点头。
刘远洲这才松开那男子嘴上的左手,右手尖刀仍复架在他脸上。
“王帮主可在这里?”
他开口问道。
“不不不在,他他他一般在城里总坛。”
那男子惊恐之极,说话都不利索。
“今晚,都有哪些帮会人手在这里?”
“林香主,孙副香主,强哥……”
那男子一下子说出十几个名字。
“很好,厨房在哪里?”
那男子心里一阵惊讶,但还是老老实实作了回答。
如此询问约两盏茶功夫后,刘远洲提掌轻拍那男子面门,将他打晕过去。
收起短刀,刘远洲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一个好消,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此刻身为武师的帮主王延龙不出意外并不在这里。而且此时身在玄武坛马帮帮众并不多,只有十来人,功夫厉害的只有香主香主林子豪、孙副香主以及队长光头强等三四人,其余都是普通帮众。
这无疑降低了救人的难度,是好消息。
坏消息是,就在今天上午,被拐的四五名女子都被秘密带走了,至于带往何处,门房便不知道了。
这就令刘远洲十分郁闷,冒险前来救人,需救的人却找不到了。
“看来只能进行计划之二了。”
身处敌营,不容多想,刘远洲当即下了决定,放火烧房,给马帮施以惩罚。
拉开窗户闪身跃出房间,刘远洲左右张望一番,取路朝右侧行去。
走了几步,他忽地停住脚步,思索片刻,折而向左,朝院中心那座两层建潜行而去。
却是他心中忿忿,忽想到门房男子透露的消息,林香主今晚和几个亲近手下在院心那座二层楼内饮酒玩乐,深夜仍未离去。
刘远洲就想着何不趁机把他们打一顿,也算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一路上又有碰到两只恶犬,都被他一掌拍死了。
赶到楼前,并未惊动一个人。刘远洲轻轻推一下门,纹丝未动,看来是里面上了门栓。
这却难不倒他,掏出短刀插入门缝,轻轻一挑,听听“嗒”一声响,门栓被拔开。
推开房门,刘远洲闪身入内反手关上门。
这是一个颇大的厅堂,当心大方桌上点着一根巨烛,照的大厅亮堂堂的。四角放着四只铁炉,里面木炭烧的正旺,令大厅里温暖如春。
大厅地上一片杯盘狼藉,桌椅散乱,横七竖八倒着七八人,有男有女,俱都衣衫不整。大厅尽头一张虎皮交椅上亦躺着一男一女二人。
刘远左右巡视一番,见四围窗户上都挂着布幔,难怪从外面看不到有灯光射出来。
这是开无遮大会啊,真会玩。坏事做尽,落到我手里,算你们倒霉。
刘远洲心里冷笑一声。
刘远洲抬脚走到虎皮交椅旁,拉开那女子,右手揪住那男子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灯下看得清楚,那是一张二十五六岁的面孔,长得颇为清秀。
长得一副好面相,心肠却如此歹毒。
刘远洲恨恨想着,提起右手,左右开弓,啪啪打了他七人个耳光,打得他脸眼见得肿胀起来。
很快,脸上疼痛刺醒了那男子,他睁开眼睛,迷迷瞪瞪间见一个漆黑的事物在眼着,吓得他“哎吔”一声叫出口。
迎接他的又是几个耳光。
那男子大怒,提起右拳就要照那黑影打去。
突地,一把明晃晃尖刀抵在眼前,他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不敢动弹,连忙说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啍,你就是林子豪?”一个低沉的声音戏谑道。
那男子才看清,眼前是个蒙面人。
“是的,在下马帮林子豪。”那男子赶紧答道。
“对啊,我是林子豪,有我二哥在,在这榆州地面,谁敢撒野?”
想到这节,他心下大定。
见蒙面人不说话,林子豪只当被他的名头吓到了,又开口道:“朋友,既知是我,还请放开,先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说话口气不觉强硬起来。
“啍啍,等下看老子如何收拾你。”他心里冷哼一声,又偷眼瞧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手下,心里不禁大骂起废物来。
“呵呵,巧了,找的就是你。”刘远洲笑道,语气一冷:“听说你们马帮最近干起贩卖人口的勾当?”
林子豪心里一惊,立即想到昨夜发生的事。
“难道事情暴露,官府来追查了?”
转念一想,也不对,官府要查肯定会大张旗鼓,怎会一个人蒙面而来?
此人是谁?榆州院的?
幸好人早已转移走了,死无对证,谁来也不惧。
想通此节,他又心下大定,矢口否认:“呵呵,朋友哪里听来的?这简直血口喷人,我马帮正正经经做买卖,哪会做那等勾当?”
“是吗?我以为你在撒谎!”刘远洲玩味道。
“绝对没有,不信你你去搜。”林子豪一脸无辜的保证。
“嘿嘿,我觉得有就是有。嗯,做错事就应该受到惩戒,断手或断腿你选一个吧。”刘远洲决定动手了,不逗他玩了。
“你可知我二哥是谁吗?现在走还来得及,否则,啍!”林子豪双目狠狠瞪着刘远洲,他算是看出来蒙面人是故意找事,今晚之事难以善了。
“你二哥又不是我二哥,关我屁事。”
刘远洲话音才落,猛地抬脚,狠狠踩下,正中林子豪左小腿。
“咔嚓”一声响,小腿应声而断。
“啊……”林子豪大声惨叫。
刘远洲松开他衣领,任由他抱着腿打滚叫唤。
这时,大厅内其他人陆续被林子豪的惨嚎惊醒过来。
当看清眼前处境,几个陪酒女子尖叫着往桌子底下钻去。林子豪几个手下却大声呼喝着或赤手空拳或抄起凳子朝刘远洲打来。
刘远洲抬脚把两个举着凳子的踢飞,撞到长桌上,杯盘打落一地。
劈手揪住一个汉子的胸口,把他提起用力掷出,正撞着窗下一个大花盆,“咔嚓”一声,花盆应声碎作几块。
这时一个光头男子已悄然接近他背后,手里一把尖刀猛地捅出,刺向他腰间。
刘远洲侧身闪开,右手探出抓住那男子手腕用力一捏。
“啊!”
光头男子惨嚎一声,尖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却是他手腕骨被碎了。
刘远洲右手不松,提起左手狠打了他十几个耳光,最后两脚踢断他两条小腿,方才丢他到地上,任由惨叫。
光头男正是昨晚挟着表姐的光头强,刘远洲不觉对他下了重手。
此时大厅除了刘远洲再无一人站立。
冷哼一声,也不看倒在地上惨叫众人,刘远洲纵身跃上长桌,再脚下一点飞身跃到门口,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庄院里已有灯光亮起,狗叫声人叫声此起彼伏。显然刚才厅中惨叫惊动了庄里他帮众。
右侧一队人马举着火把已转过墙角朝大厅这里跑来。
打了林子豪等人,刘远洲心中恶气已消,便消了再去放火或伤人了的心思。
他折身向左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