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坪,王家大宅。
“我们对这虎娃一用刑,他什么都吐了。”
“据他交代,那天晚上,是他和同村的二娃、喜子三人将二少爷掳至树林里,正好碰到路过的一个叫鲁不杀的武师,二少爷,他,他就是那个武师害死的。”彪子向东家王大发汇报着审问的结果。
王大发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额头贴着白色的湿毛巾,他最近染了风寒。
坐直身子,轻咳几声,王大发沉声问道:“你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应该不会假。”彪子答道。
事情过去几个月了,官府那边早放弃追索凶手,像这样的无头公案每年都会有那么几个。
王大发却未曾放弃,一直在派人追查,在海量的银子花出去后,凡是沾一点边的线索都进行了排查,而去找刘闯也只是这其中一条看似关系不大的线索而已,没想到竟真的找到凶手。
王大发泪流满面,杀害儿子的凶手找到了,而事实却是如此的儿戏,不是仇杀,不是谋财害命,反而像是一场意外?他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只剩下悲苦。
“老爷,下一步怎么办?报官吗?”彪子小心的问道。
“和这个虎娃一起的人呢,叫什么二娃和喜子的?都抓来了吗?”王大发没回答彪子的话。
“喜子,大名叫张河,我已叫人去抓了,另一个叫刘远洲,这个人却比较麻烦,听说上个月已经去延州城了,也已派人去追查。”彪子赶紧回答道。
大仇还没得报,一定要血债血偿,一个也别想跑掉,王大发狠狠的想着,他瞬间觉得浑身充满的力量。
王大发双手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忽的站起来,惊的彪子后退两步。
“去做两件事,报官,把这个虎娃交给龙大年,叫他看着办,再给封一百两银子。”
“去通知娃他舅,说凶手找到了,哪怕是武师,也要为我娃偿命。”
王大发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向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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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州城,太玄宗延州院,新人号舍。
夜晚的凉风从门缝里吹进来,号舍中央的大桌上蜡烛微弱的火焰在不住的摇晃着。
站了一天的桩,大家都累的不轻,罗安和王小六躺在床上,讨论着麻将牌,胡乱吹嘘着曾经的辉煌战绩。
邢友庆正把头凑到蜡烛底下,看着一本缺了封面的残书,是从旧货摊淘来的侠义小说。
另一位舍友,名字叫马林的却不在号舍,大概是去串门找同乡去了。
刘远洲披上一件外套,说道:“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邢友庆看了一眼,提醒一句:“早些回来,等下马东来查舍。”
刘远洲嗯了一声,随手把房门带上。
此时约是二更天,无月,号舍窗户散着微弱的亮光,勉强分辨出院子边上的石凳与大树。
刘远洲紧了紧衣衫,夜晚颇有些凉,他走到大树底下,眺望远处的城市,延州城灯火点点,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声,显得夜晚更加的静谧。
刘远洲走出号舍的院子,摸黑走了一截路,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分辨出脚下白的是路面,黑的是墙壁或断崖。
走了一段路,便行至一处平坦的地面,此处是杂房的晾晒场,是他寻到的秘密练武场。
深吸几口气,平复纷乱的心绪,刘远洲摆开阴阳桩的架子,运起呼吸法,开始站桩。
一个人悄悄来到这里,他自是要试验自己能不能阴阳桩也能入静。
一呼一吸,呼吸法缓缓运转,刘远洲渐渐进入无思无想的状态。果然进入了入静,刘远洲心里一喜,入静状态立马打破。
再次调整状态,刘远洲很快便入了静。随着呼吸法运转,于入静状态下,大约到第六节,突然体内无端生出两股劲力,仔细感受,这两股劲力好似不在身体的任何部位,又好似无处不在。
总之,这是一种玄妙的体验。如要描述,则双掌之间,双腿之间,脚掌与地面之间,甚至整个身体与外界之间,都存在着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的作用。
这种体验,完全不同于无极桩那种于混混沌沌中体悟自身的力量。
刘远洲便知道,这两两股劲力就是阴阳桩要练的阴劲与阳劲。只有感受到阴阳二劲,使其壮大,最后合二为一,便为整劲。
虽然他现在才刚找到阴阳二劲,劲力还十分弱小,只有模糊的感应。但这感应阴阳二劲这一关是最难得,也是最考验一个人资质的地方。
也只有感应到劲,才能谈后续的修炼与整合,否则,都没感受到劲,如何修炼?
从感应到劲力之后,刘远洲又站了五六节阴阳桩,顿觉心里烦躁不已,他便从入静中退了出来,缓缓收了功,仔细感受体力阴阳二劲,好像稍微壮大一些。
刘远洲摇摇头,心里既高兴又有些失落。
高兴的自然是自己阴阳桩可以入静,而且已经入门,感受到阴阳二劲。失落的是,无极桩恐怕要要废了,不能再练了,他觉得有些对不起覃姑娘。
至于同时练两种桩功,想想就被他否决了,他不想找死。一方面是他不清楚两种桩功同时修炼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另一方面是,无极桩功法来历无法说清楚。
既然试验出了结果,而且结果出乎意料的好,刘远洲也不再练了,循着来路往回走去。
他已决定,第二天就把入静且体悟到阴阳桩劲力的事情告诉尤士亮,这样必定会得到院里的重视,也不想在藏着掩着练功了。
他也感觉到了,虽然感受到了阴阳二劲,但是如何使其快速的壮大并最终练出整劲,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他需要一个老师,对其进行指教。
刚一走进院子,就见马东从一间号舍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功房执役,显然他们在查号设。
马东见院子里进来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立即喝道:“是谁?”
刘远洲赶紧走过去,笑道:“马师兄我是丙队刘远洲,睡不着,就去院子下面走了走。”
马东见刘远洲,便不纠缠,只提醒道:“都快三更天了,赶紧回去睡觉。”
刘远洲赶紧跑回了号舍。
“马哥,不记这小子一个过错吗?”一旁的执役提醒马东。
“多嘴。”马东瞟了一眼那说话的执役,继续去查下一个号舍。
一夜无话,第二日上午,礼堂,尤士亮立在讲台上。
“各位,昨天我已把阴阳桩功传授给了你们,大家练的如何了?”尤士亮笑眯眯的问道。
才练了一个下午,能有什么效果,底下自然没一人回答。刘远洲虽然因入静而感受到阴阳二劲,但他可不想当着大伙的面宣布,这不是他的性格。他计划放课后私下告诉尤士亮。
尤士亮是明知故问,接着笑道:“呵呵,没练出什么来就对了,咱们太玄宗有记录的最快感悟到阴阳二劲的时间是十五天,这是由总院兵部刘堂主创造的记录,刘堂主还不到四十岁,据说去年已真气化液成为凝液境宗师了。”说着,他一脸的感慨。
底下众人顿时“嘶”声一片,凝液境大宗师啊,在他们眼中是神仙般的人物了。
尤士亮又道:“虽然感悟到桩功劲力的快慢不一定决定你今后武道成就的高低,但是无疑,能越早感悟到,说明你的资质越好,也能节省出更多的时间来冲击后面的境界。”
“须知,年龄对武道有着限制的,所谓四十不练气,就是说过了四十还不能练出真气,那这一辈子也就别想了,只能在下阶蹉跎了。”
说道这里,他叹口气,心里也是一阵落寞,今年他已三十六岁了,现在才暗劲,连化劲的影子都还没摸到,想在四十岁突破练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是以,最近几年,他把重心转到培育新人上来,否则以他暗劲高手哪里需要来教授这些新人,大可叫刘子和等人来教。
“呵呵,你们要是谁能在这打破着十五天的记录,我想总院都会立刻派人下来,把你带回总院重点培养,这也是咱们延州院的光荣啊。”尤士亮似开玩笑般说道,顿了顿,他朝台下挥挥手,正色道:“好了,废话不多说了,跟我去外面站桩,而且,从明天开始,早晚两次站桩我都会陪着你们,大家有什么疑问,随时问我。”
刘远洲却是脊背冒出一丝冷汗,他还想着放课后跟尤士亮报告自己的情况呢,哪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
半天就能感悟劲力,那是什么天才?刘远洲自家知道自家情况,他是有过无极桩入静打底才能做到,根本不是什么堪比刘堂主的天才。
而且,到时总部必定会派人来重点照顾,鬼知道总院那些个化劲啊练气高手有什么手段,万一查出自己又练了无极桩,自己该怎么解释?实话实说,那人家会问,你为什么入派是不如实报告呢?
刘远洲不觉头大如斗,缩缩脖子,他决定还是低调再低调吧,慢慢发育,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