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歌整个人的身子骨,一下子愣在原地,但想着将自己强行拉住的人是自己所爱的男子,只是秀眉紧紧的蹙了起来。
“曹郎,我知道这位大人很重要,但是我就这么个妹妹……婉宁若是真的出事,我恐怕这一辈子都会难以心安,我求你想想办法……”
云歌话中都带着几分哀求之意,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她如今虽然开了这家戏班子,成了别人口中的东家和老板娘,不用像之前那般,四处奔走,就处境而言,简直是好了无数倍。
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忘了婉宁之前在关键的时候,救了她一命。
这样的恩情,恐怕一辈子都难以还清。
“云歌,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婉宁今日是花姑,人人都只会敬畏,谁又敢去伤害她?”
曹郎眼中的不满越来越浓厚,权衡了一番之后,语气稍稍软了几分,满目柔情的劝道。
“可是……”
云歌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戏子连衣裳都来不及换,就紧着眉头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东家那位大人,指名道姓的要您今日去唱,不然的话他说……”
跑过来的戏子,像是惊魂未定,额头上都渗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水。
“他说什么?!”
曹郎面色骤然一冷,语气也不似之前那般温和,反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冷,令人不寒而栗。
“他说今日东家要是不去唱的话,就叫人把我们戏班子给砸了,老板东家,你们快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戏班子里的人,都是一些出身不算太好的人,背后无权无势的,面对一个高官,她们根本就毫无招架之力。
这戏班子不仅是云歌的心血,更是她们这群戏子耐以为生的场所,如今这个世道,一旦离了这家,想要再去别家,简直就是难如登天。
“你去告诉那位大人,云歌换身衣裳马上就来,顺便再送一盘免费果盘上去。”
曹郎眼中的神色,飞快的变幻,他稍稍咬了咬牙,就狠下心来说道。
“这……那,我先去!”
跑过来的戏子,也是看出了这两人之间起了争执,要是继续待在这里,恐怕真的就是神仙打架,自己这个凡人来遭殃。
“云歌,我告诉你,你知道我们为了这个戏班子付出了这么多的心血,更不能因为一个奴婢,而搞砸了这一切!”
云歌听着自己心上人说的话,眼光有那么刹那间的呆滞,嘴唇不由自主的张了张,但也没说出半个字来。
她头一次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这般的陌生,就像是之前自己对他的认知,仿佛都是半真半假。
他明明知道两个人上一次能够成功的度过一劫,全都是靠婉宁。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拿衣服给你们东家换,云歌,你可不要做傻事,不要为了心里的不安,就毁了我们所有人。”
曹郎声音重了好几分,沉着眉头,悠悠的看着云歌。
这个节骨眼上,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自己的计划,更不允许,为了一个所谓的猜测和不安,就让自己这么多天的付出,全部付之东流。
“好……很好,我听你的!”
云歌一怒之下直接抄起一个桌子上的茶杯,哐当一声重重的砸在地上。
与此同时,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怎么会这般反应?
是啊!
婉宁今日可是花姑,是人们眼中的仙女,恐怕被供起来还来不及,又有谁敢去欺负呢?
可窗外那通明的火光,却又让她始终放心不下。
云歌满心的失落,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前走,找了间房子,换了一身衣裳,然后就推门去唱了。
“你们几个都好好看着,万万不能让她,临阵脱逃,不然那位大人怪就下来,你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曹郎爱她不假,可心中也有自己的算盘。
他害怕万一出事,云歌趁着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索性又叫来了两个人守在门口。
“是,老板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劝着东家的,也会好好的在这里守着!”
两个小厮,身上莫名其妙笼罩上了一层冷意,可这年头都是拿钱办事,自己每个月拿了这份银子,就该做这样的事。
“那就好,要是敢办砸了,我饶不了你们!”
曹郎太清楚那位大人背后的关系网了,那可是连那一位都要刻意讨好的人。
他都已经想好了,虽然今日两人起了一点争执,但是只要去买些珠宝首饰或者是上好的胭脂水粉送给云歌,然后再吹吹耳旁风,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云歌进去之后也只能按部就班的唱戏,可心头却一直在为婉宁,担忧的不行。
婉宁,你一定要平安!
不然姐姐……
她唱着唱着嘴角就流露出了一抹苦涩,这年代权利能压死人,曹郎今日的话虽然冷了些,可每一句都是事实。
她们这种小人物,在这些达官贵人面前,就如同一只随时都能捏死的蚂蚱,平日里若是遇着了,只能费尽心思的去讨好,哪有得罪的时候呢?
得罪了这些人,那就是跟自己的命过不去!
街道上面的人就如同繁星一点点汇聚在一起,越来越多,无数的火把似乎快将整个京城照的通明。
那个神乎奇迹的传闻,见过的人可能不多,但是在欲望的驱使之下,谁都想成为那一个幸运儿。
乱世之下,有些东西已经在开始崩坏,只不过还没有多少人能预见。
戏班子里面歌舞升平,一副华贵的景象,迷了人的眼,与外边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
“好,就算你没有告诉你云姐姐也不重要,那你告诉我,婉宁一个无亲无故的人,离开了京城,可有想好要去哪?将来打算做些什么?”
傅皓谦眼光里面蹦出一道光芒,视线却淡淡的落在了她肚子上。
那耐人寻味的眼神,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每一个关心的话,却都像是埋藏着一个陷阱,在等着人往下面跳。
“没……”
婉宁不明白一向寡言少语的大少爷,今日话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