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港交所内。
股票停盘一天之后,又重新复盘。
在知道是邵维鼎与邱德根两大财团对马家动手之后,他们是既激动又忐忑。
股民们也是聚在一起,互相交流着对这件事的看法。
“怎么样,现在要不要抛,我心里有些慌?”
“痴线啦你,这才哪到哪?九龙仓收购战经历过没有,宝成实业收购战听说过没有?按照以往的经验,鼎峰控股和美迪臣证券一定还会提高报价,而且马家可不是什么软柿子,一定会进行反收购的。”
“是啊,好不容易碰到一次这样龙争虎斗的机会,不牢牢把握,一朝翻身,怎么能轻易退场。”
“可是参与的人有邵维鼎啊,你们忘记了当初宝成实业收购战,有多少人跳了楼,这位可是做空的狠人,我真怕他打着收购的幌子,又来一次做空。”
“别慌,这一次和以前不一样,邱德根是远东银行的大股东,手里的资金充足得很,而且我看他们现在已经持股24.7%,决心是相当的大。”
“有道理,大成地产的股票看样子可以不用卖,但是另外两家,风险有些高,我觉得可以适时收手。”
交易所内并没有出现像邱德根所料想的那种情况,看着门可罗雀的美迪臣证券行。
他愤恨道:“我们都已经溢价收购股份了,这些小股民还在惜售,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原本他以为邵维鼎的突然插入,会让马家积极回防大成银行。
事实也确实如此。
可那些小股东,小散户却是像看见兔子不撒鹰一样,根本不把手里的股票拿出来。
现在马家一共持有大成地产37%的股份,如果被他们说动了那些股东元老,将持股推到51%,
不,只要推到45%以上,那他们都输定了。
哪怕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也将会更难。
不过现在就看双方的决心,到底有多舍得下本钱。
“邵维鼎那边怎么样,有什么动静?”
邱德根看向身边的合伙人问道,对于邵维鼎他还是更为在意。
“自从内地代表团走后,邵维鼎一直很低调,收购大成的事情,都是由袁天帆和摩根士丹利进行负责。”
合伙人分析道:“不过摩根士丹利表现的并不积极,只是收购价每次都会比我们高那么一点点,弄得我们很被动。”
邱德根点点头,又问道:“马家呢,他们现在有什么动作?”
“说到马家就有意思了,马庆伟三兄弟正在不断的接触他们大成的各大股东,希望获得他们的支持。”
合伙人笑道:“可这些股东,似乎摆明了要狠狠赚上一笔,打着移民去国外的主意,所以根本不顾及旧情,拿他们马家当猪宰。”
“这马家还真答应了?”
“具体情况不太清楚,但是已经惊动了马家老爷子那边。”
“马金灿?”
提到马金灿这个名字,邱德根笑不出来了。
大成银行、大成地产的创始人,五六十年代的港岛五大富豪之一。
认真算起来,他都是这位马金灿的后辈。
此时,圣母玛利亚医院。
今年已经七十二岁的马金灿躺在病床上,看着桌子上的报纸,神情阴翳。
论语有云: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他今年七十有二,放在古代他是一名真正的长寿者。
纵然是现在,他也觉得这辈子值了。
风雨五十余年,从清末到民国,从民国到现在。
战乱飘摇,人生百态,纵横商场,人生可谓壮丽。
创下的家产,也可保子孙后代几辈子余荫。
可是直到现在,他也没办法做到从心所欲,不逾矩的那种境界。
他抬起头,望着站在他病床前惴惴不安的三兄弟。
冷哼了一声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还要瞒着我,真的是翅膀硬了啊!”
马庆伟身子一震,出声道:“老豆,这件事责任在我,是我不让阿强和阿忠和你说的。”
站在马金灿面前,他是一点掩饰隐瞒的想法都没有。
他出生的时候,马金灿已经四十多岁。
对于后代的教育也开始抓紧,不像之前的几个子女,纯属放养式教育。
所以,从小马金灿的个人形象在马庆伟他们几兄弟心中,都是非常冷酷且严厉。
见马金灿发火了,马庆忠也是胆寒道:“老豆,二哥是担心您的身体,所以让我们瞒着,我们也是想尽快的解决这件事。”
“是啊,爸爸。”马庆强见状,也连忙道:“我们也没想到鼎峰控股背后会是邵维鼎,如果只是一个邱德根,根本不可能弄到现在这个局面。”
马金灿看着他们三兄弟互相说着对方的好话,刚刚冒起来的火气,慢慢也消了下去。
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团结最为重要。
对于一个父亲而言,兄友弟恭,更是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像暹罗黄家那样,几个子女为了争夺家产,把自家老子都给活活气死,那才是最大的不幸。
“你们这几个啊,就是喜欢自作主张。”
马金灿语气缓和了几分,“我是怎么教你们的,任何时候都不要将自己放在被动的位置。”
“如果我是你们,我根本就不会去找赵玉成、简心斋他们。”
他说的赵玉成、简心斋全都是大成的股东,是马金灿曾经的老部下。
马金灿缓缓说道:“赵玉成、简心斋这几个人,一把老骨头了,还想着移民,必然要将手里的股份价值最大化。”
“你们上杆子送上去,岂能不有狮子大张口的道理。”
马庆伟此时也后悔了,他是真没想到父亲的那些老部下,是一点旧情都不讲。
“老豆,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马金灿粗声粗气,有着江湖人的草莽豪情。
“我亲自去和他们谈,舍下我这张老脸,在相同的筹码下,我相信他们还是会选择给我几分薄面。”
马庆伟心神激荡,忍不住出声道:“老豆,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