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连山在家里待了两天。
一大早,一家人都躲了出去。
龚福廷和龚连河去上班,姚凤仙去了沈家串门。
把空间留给了儿子和未来儿媳妇。
龚连山跟沈金凤腻在一起,畅想未来,谈人生理想。
沈金凤早已默认了自己女主人的身份,还帮着龚连山拾捣行李。
换洗的衣裤也叠好,放进包里。
看着沈金凤为自己忙碌,龚连山心里有些歉疚。
“五一就订婚了,也没多长时间了。”
“我不急。”沈金凤红着脸低头说道。
“还不急?”
龚连山逗弄她。
“咱们分场有人调走……”
沈金凤看似无意的说道。
“啊?真的?那房子……”
“哎呀,你就别管了,我让我爸去要呗!”
沈金凤早有了主意。
“嘿嘿,媳妇儿,还是你顾家!”
“哼,要是指望你啊……”
沈金凤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住口。
龚连山尴尬一笑。
他现在去车队,只能住集体宿舍。
至于分房子也得看机会!
9号这天一早,天气寒冷。
龚连河扛着行李,龚连山拎着包,姚凤仙、范丽萍和沈金凤也跟着送行。
在农具场,龚连山遇到了汤军。
他郑重的跟汤军握了握手。
“小汤,连队会重新分配的,你别灰心!”
“呵呵,师傅,我没事!”
行李扔进了车厢,汤军和龚连河一起弄来了开水。
一阵忙乎,发动了车辆。
龚连山再次跟大家告别。
沈金凤挥着手,喊道:“注意安全。”
“开慢点!”
在送别声中,东风汽车缓缓的驶离了农具场。
路过油库门口,又跟未来的老丈人告辞。
“好好干!”
大金牙很洒脱。
汽车在冰雪车辙里行驶。
车窗外覆着白雪的枯树和农田一闪即逝。
身后的三队驻地越来越远。
龚连山心里既有不舍也有走出去的兴奋。
此去汽车队,他就算彻底脱离了基层连队,进入了场直单位。
有一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
分别的愁绪在对未来的憧憬中,逐渐的消散了。
在劳资科办理了工作关系转移。
他正式成为了三级工,工资48块,每月5块副食补贴,年底还有35块取暖费。
龚连山的名字被正式写进了汽车队的名单里。
他又去了粮食科,把粮食关系转移到汽车队。
还有户口。
他到苏河分局治安股办理了户籍转移手续。
等把这些都办好了,已经中午了。
当他再次来到汽车队的大门口,再看大门旁悬挂的牌子,又是另一种心情。
以前,他是借调人员,啥都是临时的。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调进汽车队。
作为一个外人,看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这里的正式职工了,看啥都觉得亲切。
有了一种归属感。
他开着东风车拐进车队大院,院里停满了车辆。
大院里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师傅们进进出出。
修理间砂轮打磨的尖啸声,电焊闪烁的火花,无不显示着这里的忙碌。
在门口,他被拦下了。
不过门卫一看是他,都非常客气。
龚连山的名字如今在苏河很响亮,尤其是他见义勇为之后。
停好车,他去办公室找老武。
“龚连山来了!”
“龚连山!”
这样的低语不时响起。
他假装没听见。
刚走到队长办公室门口。
就听见屋里打电话的声音。
他等了一会儿,才敲门进去。
“哟,是连山啊?手续办完了吗?”
“办了。”
“这几天太忙了,你们先把车交上来,等着分配。对了,你先去宿舍,邵国军已经来了,你找他!”
龚连山答应一声,出门刚走几步,邵国军就从另一个办公室里出来。
“哎呀,连山!哈哈,你总算来了,刚到吗?”
“啊,我刚办完手续!”
邵国军过来搂着他的肩旁头,低声说道:“草,还说跟你一个车呢,现在没办法了!”
“咋了?”
“我进办公室了!”
“不开车了?”
“那还开啥了!让我管后勤!”
“好事啊!”
龚连山一下就乐了。
“我爸非让我去后勤,我不愿意。”
邵国军嘟着脸,还有点不满意。
“你就偷着乐吧,还不满意!开车多累啊!”
“对了,你宿舍还没分吧?”
“没有。”
“走,走,咱哥们早就想着你了!”
他跟龚连山一起拿了行李,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不对呀,集体宿舍不是在这边吗?”
龚连山很疑惑的问道。
“别问,跟我走就得了。”
小胖子很是神秘的拉着他来到食堂后面的一小栋红砖房前。
“这以前是库房,现在拾捣出来了。”
这栋房子坐北朝南,看着不大,只有一道门。
邵国军打开房门,里面是一个堂屋,空荡荡的。
一左一右各有一道隔墙,都关着木门。
看着还有刚改造过的痕迹。
“呐,我在这屋!”
他一指东边的房门。
龚连山刚要往东屋去,被他拉住了。
“哎,伱干啥去?”
“我不跟你一块吗?”
邵国军脸上闪现出狡黠来。
他眨眨眼,甩头示意了一下,说道:“那边!”
推开西边的房门,里面啥也没有,靠北墙是新搭的火炕,还裸露着红砖和沙子。
火炕下有一個炕洞。
靠西墙是一个红砖砌的烟囱。
“我住这儿?”
“咋样?不喜欢?”
“不是,这都能住一家人了!”
“你不是要结婚了嘛,这不是正好?!”
“这能行?也不是单位分的,老武知道吗?”
“嗨,这是咱俩的宿舍,我特意留的,不然早没了!”
龚连山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他有点不相信,小胖子的权利咋那么大了?!
“咱们还是去集体宿舍吧,这么搞特殊不好吧?”
“你别管!”
龚连山把行李扔在炕上,琢磨着去买个炕席回来,不然还真没法睡。
其实,这房子如果当宿舍,龚连山也没啥意见。
可要是住家,还真不理想。
东北的红砖房基本都是几户一栋,很少独门独院的。
不是独门独院不好,而是这样的结构不保暖。
几户人家住在一起,大家一起烧火,家家户户都暖和。
如果独门独院,怎么烧都不太热。
失温严重。
从这一点上来说,龚连山还真不满意。
再说了,老武也没说给自己分房啊!
他和邵国军去了供销社。
炕席这有的卖。
竹篾片席子一小卷,俩人扛回来的。
一打开正好,三米的宽度,深度一米八。
当天下午,汽车队召开了全体大会。
主要就是人事调整,对东风车进行了重新分配。
龚连山依然驾驶原来的东风车,还是车长,配给的驾驶员正是跟他合作过的袁海军!
至于学徒的位置还空着。
他心里对老武有了想法,看样子老武也没说实话啊!
他看见不远处的袁海军,俩人对视一眼,点头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东风换解放,汽车队还是17台汽车。
只不过,变成了8台东风,9台解放了。
下放的车辆都是车况较差的。
开上了新车的师傅们皆大欢喜。
没捞着的师傅不免羡慕嫉妒。
会后,龚连山回到宿舍。
这才明白为啥堂屋是空的。
感情这个堂屋还是库房。
满地堆着拆下来的旧零件。
正在往屋里抬零件的几个学徒龚连山认识。
“哎,你们咋往这抬啊?那咋住人?”
“呵呵,龚师傅,这本来就是废旧零件库房,是办公室非要改造,挤出两间宿舍来,我们不往这搬,往哪儿搬啊?!”
“卧槽!”
龚连山心想,这尼玛晚上出去尿尿都得绊倒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