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残留在岸边乱作一团的代王神机营士兵进入了连弩的射程。
    曲义哲立刻就高声下令:“一师骑兵团听令，连弩准备，三连发极速射，即刻射击，二师骑兵团准备。”
    他的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弩箭就朝着还在试图登船撤离的代王神机营士兵头顶飞去。
    “噗噗噗！”
    弩箭刺入肉体的闷响不断传来。
    伴随而来的，是那些神机营士兵凄厉的哀嚎。
    他们像是被镰刀割倒的麦子，瞬间就倒下了一片。
    曲义哲也顾不得看战果，继续下令:“二师骑兵团听令，三连发极速射，即刻射击，三师骑兵团准备。”
    又一波箭雨激射而出。
    曲义哲这才有时间拿出千里镜查看战果。
    只见岸边密密麻麻插满了弩箭，那些还没来得及上船的神机营士兵除了极小部分运气好的还能安然无恙以外，其余的已经全部被弩箭打成了筛子。
    看到岸边己方士兵的惨状，高要不由得心中发寒。
    他没想到神策军的骑兵竟然还有远程攻击的能力。
    他顾不得让手下的士兵继续攻击，而是下令道:“快快快，全速撤退！”
    其实用不着他下令。
    那些在船上的士兵也看到了岸边的惨状。
    此时此刻他们恨不得把船桨划冒烟，尽快远离这里。
    “想走？没那么简单！”曲义哲冷哼一声，再次下令:“全体都有，弩箭三连发，最大射程覆盖。”
    撤退得最快的小船已经超出了弩箭的攻击范围。
    他只能尽量用弩箭进行覆盖攻击，争取造成尽量多的杀伤。
    弩箭七连发固然也可以。
    但是完全没有必要。
    有了人数优势，最多三连射就足够了。
    多了反而会浪费弩箭。
    虽然这次携带的弩箭很充足。
    但还是能省则省。
    一会儿那些弩箭还要尽量回收的。
    随着他的命令下达，一波比刚才更加密集的弩箭朝着逐渐远离岸边的一百多条小船覆盖而去。
    那些小船本来就挤满了人。
    弩箭袭来，他们根本就无处可躲。
    只能眼睁睁看着弩箭呼啸而至。
    霎时间，雪川河上的小船都传来了阵阵惨叫声。
    一些中箭的士兵直接掉入了河中。
    高要很幸运。
    射向他那条小船的弩箭只是让面对南岸的站在外围的士兵中箭。
    而他被簇拥在人群中央，最终幸免于难。
    “可恶，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高要怒吼连连，看向南岸已经开始打扫战场的神策军骑兵的目光中充满了不甘。
    要是代王神机营撤退的路线是在陆地上，曲义哲就不会只是让神策军的骑兵们三连发弩箭射击了。
    毕竟弩箭进了河里就无法回收。
    但就算是这样，弩箭也对小船上的代王神机营士兵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大部分小船上的士兵死伤大半。
    有的小船上甚至连一个能站起来的都没有。
    给了对方这么一个深刻的教训，对方应该不敢再发动偷袭了。
    “清理战场，回收弩箭，立刻撤回驻扎地。”曲义哲放下千里镜，冷静的下令道。
    ……
    半炷香后。
    代王大军的中军大帐。
    此时江离还未入睡。
    他一只手握成拳顶在自己的脸颊，手肘撑在身前的桌案上，另一只手拿着一本书聚精会神的看着。
    他在等着高要的捷报。
    按照时间推算，袭击了神策军驻扎地的高要应该快回来了。
    果然，大帐之外传来阵阵吵闹声。
    他皱了皱眉，朝着外面说道:“怎么回事？外面为何如此吵闹？”
    亲兵随即走了进来，面色有些复杂的说道:“回禀大将军，是高都统回来了。”
    江离并没有发现亲兵脸上的复杂之色，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手上的书，只是皱眉说道:“回来就回来，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大将军，高都统他……”
    那名亲兵还没说完，就有另一名亲兵走了进来说道:“大将军，高都统求见。”
    江离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体，淡淡说道:“让他进来。”
    很快，一脸狼狈的高要就出现在了江离的面前。
    “偷袭敌营而已，你为何会如此狼狈？”江离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高要的目光中带着审视。
    此时的高要身上的铠甲以及脸上还残留着血迹，浑身上下湿一片干一片，他的头发也有些散乱，看起来确实很狼狈。
    “大将军，卑职奉命渡河偷袭敌营，但是我方神机营还没前进多远就被对方发现，对方派遣了骑兵，卑职只能先行撤退……”
    高要知道他偷袭不成反而自己损失惨重的事实是瞒不住的。
    只能乖乖把自己所知的消息说出来。
    “这么说，你这是未战先怯了？”江离微微眯起了眼睛，看向高要的目光有些不善。
    感受到江离的目光，高要身体颤了颤，连忙辩解道:“大将军，卑职这也是想保存实力，毕竟神机营刚前进不久就被发现，而且对方来的是骑兵，要是不撤退，五千神机营都会把命留在那里……”
    “保存实力？那你告诉本将军，五千神机营士兵有多少人回来？”江离食指轻叩桌面，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回大将军，还有不到一千人……”高要的声音越说越小。
    说到最后，他甚至不敢和江离对视。
    “多少？不到一千人？”江离豁然起身，目光变得冰冷起来:“四千多人就这么没了？这就是你的战绩吗？”
    “大将军息怒，实在是神策军骑兵太厉害了，他们的竟然用弩箭攻击，而且弩箭连绵不绝，我们根本就避无可避。”高要慌忙说道。
    “手弩？什么手弩能连绵不绝的攻击？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江离闻言，目光中的冰冷之色消退了一些。
    “卑职绝对没有开玩笑，他们的手弩很厉害，至少可以连射三箭，而且他们身上的铠甲防护性很强，我们的弓箭根本就无法刺穿。”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江离长袖一挥，脸上终于露出惊讶的神色，但是嘴上却说着相反的话。
    “大将军，当时月黑风高，视线严重受阻，卑职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发现我们的。”高要悄悄看了一眼江离的神色，连忙趁热打铁说道。
    “难道神策军能未卜先知？”江离闻言也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