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回秦家洼,没住几天就回了张邑,临走前,给了太公秦司业五十两银子,让太公买些好的补补身子,太公推辞半天,不肯要,秦正好说歹说,最终只能收了,还说要帮秦正存着,要用钱随时来取,以后娶媳妇也用的上。
对于秦正的变化,太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逢人便夸,长大了,也懂事了。
秦正又去了三叔家,给了三叔一百五十两银子,三叔起初不肯要,秦正说是帮忙修宅子,三叔欣然答应。
秦正在回家的路上,遇到准备下地干活的秦德武,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秦正可没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秦德武。
秦正拦住秦德武的去路,冷笑道:“这不是三哥吗,好久不见,小弟可是想念的紧呢!”
秦德武扔了了锄头,指着秦正鼻子,大声喝道:“是你小子,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吧,老子已经放你一马了,你居然还敢来找事儿,真是活腻了,别以为你穿跑去张邑混了身狗皮,就以为是官儿了,想死我成全你!”
“对呀,小弟是不想活了,还请堂兄送我一程!”秦正讥笑道。
“好,那给我去死!”秦德武气急,挥舞着拳头冲向秦正,恨不得把秦正撕碎。
见秦德武冲过来,秦正不慌不忙,当秦德武要冲到秦正面前时,秦正动了,身子猛的一矮,闪身绕到秦德武的身后,伸脚勾了秦德武的脚踝一下,秦德武打了踉跄,又猛推了一把,秦德武直接栽了个“狗啃屎”。
一击得手,秦正得理不饶人,脚尖又狠狠的踢了秦德武的尾巴骨,秦德武疼的“嗷”了一声,秦正担心自己的小体格制服不了秦德武,又一连踢了十几下,秦德武痛的动弹不得,只能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秦正满意了,真是扬眉吐气。
不过,“仇”才报了三分之一,还有秦德文、秦德禄两兄弟呢,要不在家等着他们俩上门?秦正心想,好像不行,家里本就破破烂烂,虽然别人看不上,打坏了家具自己会心疼的,于是秦正在半路等着两兄弟。
果然,和秦正猜想的一样,秦德武一瘸一拐的回到家不久,两兄弟就上门找秦正报仇了,一人手里还拿了把柴刀,还好秦正也有准备,拿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两兄弟刚冒头,秦正手中的棍子就在两兄弟握刀的手上,一人来了一下,两兄吃痛,刀都掉在了地上,发觉是被秦正偷袭了,破口大骂。
秦正可是清楚的很,当时这两人打自己时,可专门找要害部位招呼,秦德文还踢了自己裆部一脚,新仇旧恨一起算,秦正鼓舞着大棍子,打在两人的小腿上,两人痛苦的抱住小腿,大声呼救。
接着,秦正在两人屁股上一人就是一脚,把两人踹趴在地上,接着挥动大棍子轮流在两人屁股上抽打,直打的两人哭爹喊娘,倒是有不人听见求救声上来查看,发现是秦德文和秦德禄两兄弟,正被秦正打屁股呢,非但没有阻拦,还帮秦正数数。
围过来十几个秦村人,有男有女,嘻嘻哈哈的,
“再打二十大板!”“打的好,狠狠打”
“十五、十六、十七、十七”
“哈哈,十七、哈哈,十七、十七”十七就卡住了。
“还差三板子呢,狠狠打”
“好,哈哈哈,打的好,大人英明啊!”
这三兄弟在秦家洼多招人恨呐,秦正排第一,这三兄弟肯定排第二,秦正打的狠,居然没一个人来拉架的。
两兄弟的屁股都被秦正打的皮开肉绽,这才停手,扔了棍子,朝大家拱手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先回张邑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
“大人慢走”“大人常回来看看”“小正子别忘了回家看看”“快走快走,要不然六爷追来了。”
秦正这次是骑马回的秦家洼的,去太公家打了声招呼,骑上马就回了张邑。
秦正赶回张邑已才中午,随便对付点儿吃了,蒙头睡了觉。
第二天刚进皂班房就被白先生叫去,给秦正看了今天漳县来的公文,大意是漳县自入秋以来匪患不断,平渡已经被山匪占了,现在正与朝廷大军对峙,要抽调漳县各异的衙役捕快税丁,随县衙兵丁捕快一同去剿匪。
秦正看完公文,白先生问秦正有什么看法,秦正舔舔嘴唇,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半晌道:“我听师傅安排,师父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白先生按着额头,有些无奈,对秦正挥挥手,示意秦正出去。
秦正出门,挠挠头,也想不出个名堂来。
一众衙役围在秦正身边,问秦正白捕头有什么吩咐,秦正回答,自己只是去销假,秦捕头没什么吩咐,众人这才一哄而散。
出征的日子还是来了,白先生带着秦正等十几个衙役捕快出发了,去跟漳县的衙役兵丁汇合。
汤和也要跟着,秦正不想让汤和犯险,就想把他留在张邑。最终秦正还是架不住汤和的软磨硬泡,只能把他带上。
出征时,张邑的邑丞、邑丞、主簿三位位主官都来了,给白捕头送行,预祝白捕头旗开得胜。
秦正一行行二十几人,在白捕头的带领下,骑着马,拉着囚车,浩浩荡荡的出发剿匪。
张邑在县城北面,距县城一百多里,中间还隔着曹冲、唐家坨、百岁岭等五六个乡邑,是漳县最偏远的邑。
张邑东就是儋州,西面是隋州,北面茫茫群山,一条官道向再向北二百余里,便是边陲重镇白虎关。张邑靠近边镇,三州通衢,原本要设县城的,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放弃了。
关外是乃蛮部落的地方,就在一百多年前,乃蛮部落出了一位杰出的首领,叫阿思哈金,终结部落了部落时代,建立了大一统王朝,国号元,自号元祖皇帝,又改名叫金无命,取不相信命运,永恒不休之意。传承至今已有四代,如今皇帝叫金思平,年号泰康。
秦正一行人这次去的不是漳县,而是西南六十多里的平渡邑。
平渡,盛产黄金、白银,产量巨大,国库收入不少都来自平渡的产出。
以前平渡的官府、豪强、士绅、山匪彼此有默契,相互制约又相互平衡,都有进项,也就相安无事。
最近幽王就藩,封地在随州,平渡邑的矿脉延伸极广,隋州与秦州交交界的地方也有金矿产出,但不高,就把手伸向平渡,刚开始还算规矩,渐渐的胃口越来越大,导致诸多势力不满,这一次匪患爆发多半幽王脱不了干系。
秦正一行人与漳县来人在平渡东北的刘岗汇合,这一次漳县来的是秦正的老熟人老上级,漳县县尊秦无疆亲自带队。
秦无疆跟白先生寒暄几句,就开始下达命令,还不忘拍拍秦正的肩膀,勉励两句。
漳县这次剿匪规模空前,参与剿匪的兵丁衙役捕快恐怕有数万人之多,队伍浩浩荡荡,一眼望不到头。秦正等人不是主力,主要负责抓人拿人,查找漏网之鱼。
白先生神色平静,这种场面似乎见怪不怪,秦正一脸兴奋,习武两年多,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汤和紧跟秦正,嘴里唠唠叨叨没完,其它衙役捕快神色各异,有的紧张,有的兴奋,就不一一细表。
平渡,隶属漳县治下,过去只有一个主簿和七八个税丁,自从发现金银矿带后,就繁盛了起来,大大小小的矿窑数不胜数,行商的、淘金的犹如过江之鲫,渐渐的从一个小乡邑,发展现在的样子,建了城,还挖了护城河,规模比一般的县城规模还要恢宏,里头还安排了驻军。
山匪占了平渡邑,跟官军打的有来有往,双方各有死伤,谁也奈何不得谁。
最近官府又调重兵把平渡围的水泄不通。
平渡山匪也不是吃素的,就把所有能看到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都集中在平渡邑,集中看管,山匪拿百姓作要挟,想跟官府谈判,官府若不答应他们的条件,就杀光所有的百姓。
山匪狮子大张嘴,向官府索要巨额黄金,数额巨大,官府不能接受。
据传,平渡邑官府,光存的黄金,就有数千万两之巨,这还不包括白银,这要加上平渡商户豪强手里的金银,恐怕是一个海量的数字,坚决不能落在山匪手中。
秦正一行到平渡已经有半个多了,大军久攻不下,朝廷着急,州郡主官也急得团团转,没多久朝廷下了命令,换秦州秦漳县知县秦无疆为帅,统帅大军,拿下平渡邑的山匪。这时一些明眼人才看出来,眼红秦无无疆升官,可事实上,人家只是复起启罢了,再就是人家上面有人。
于是就有了秦县尊挂帅,择日荡平匪患。
秦正等漳县的衙役捕快,跟在大军后面,有被官军生擒或漏网的山匪直接抓了,押上囚车,送往县城关押。
秦正他们也抓了几个关进囚车。
汤和以前哪里见过这种好事,抓人拿人也太轻松了点儿,就忍不住抱怨道:“太轻松了,没意思,真想跟这些山匪斗上几个回合。秦正只是笑笑。
说话间,张邑的四五个捕快押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壮汉,推搡着押上囚车,哪知道一个没注意,眨眼的功夫,四五个捕快瞬间飞了出去。
壮汉正要逃跑,秦正反应很快,飞速上前拦住了大汉的去路,大汉一声爆喝:“滚开。”
秦正左手握拳,右手成刀,就向壮汉攻了过去,大汉只是右手一捞,就抓住秦正的拳头,左手握拳,直冲秦正的面门而来,秦正吓出一身冷汗,暗呼完了。
一股微风吹过,却是白先生到了。秦正感觉手上一轻,被抓着的左手松开来,秦正大口喘着粗气,心砰砰直跳。
白先生一身黑色捕头服,正粘着那壮汉穷追猛打,身形上下翻飞,招式行云流水。反观那壮汉,在白先生的攻击下,步步后退,步伐沉重,喘气如牛。
秦正看的心旷神怡,哪怕是同样的招式,白先生使出,就那么轻松惬意,自己跟大汉交手,就狼狈不堪。
壮汉见久久不能脱身,怪叫一声,不再防守,右手握拳直攻白先生面门,白先生左手一捞,顺势一带,大汉一个重心不稳,打了个趔趄,险些栽倒。
白先生趁机右手骈指,戳中壮汉左眼,大汉痛呼一声,捂住左眼,鲜血从指缝流出。
白先生右手成刀,戳中大汉左肋,大汉痛苦倒地,一众衙役一拥而上,给壮汉戴了枷锁上了镣铐,押上了囚车。
拿人、押上囚车,简单的事,正有条不紊的进开展,大部分被擒的山匪还算老实,没造成大的波澜。
至于那突然暴起的壮汉,只是个例。
自从壮汉伤人过后,白捕头也重视起来,并转告其它捕头,要注意防范,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秦正和壮汉壮汉的交手,只不过才几个回合而已,他也发现自身的不足。练功夫是一回事,打又是另一回事,练的好不一定能打的好,少了实战,最多算是花架子,上了战场一样是送死。
平渡邑的喊杀声、哀嚎声夹杂着哭声,响彻一上午,到中午时分才开始停止,双方停手,各自救治伤兵,处理尸体。
中午,白先生被秦县尊喊去议事。
秦正汤和几个年轻的衙役捕快,百无聊赖,吃过中饭,围在一起聊天打屁。
囚犯陆续押解至县衙,那里有专人看守,有别的捕头带队。
白先生回来后,就只找了秦正汤和两人,说简单说了下平渡的情况,说贼人见官军势大,以平渡的百姓为要挟,让官军退兵,如果不退,就杀光平渡的百姓。
秦县尊找白先生等人商议对策,众人一筹莫展,秦县尊虽然是主帅,可上面还派了督军。
督军催促,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平渡邑,秦县尊一时难以抉择。
平渡五六万百姓,再加上秦县尊本就是漳县本地人,更不忍心对普通百姓下杀手。
秦县尊想找些高手,潜入平渡邑,最好能挟持贼人头领,逼迫贼人投降,于是就找到了白先生。
至于高手,一时之间哪里能寻到许多高手,真正的高手,基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又受不了约束,更不是大白菜,想要就有。
白先生叫来二人,是想告诉他俩,自己将要潜入平渡,捉拿贼酋,另外还向县尊保举秦正出任张邑捕头之职,汤和协助。秦正听着白先生宛如交代遗言一般,瞬间眼圈红了,汤和也面露哀戚。
白先生给两人交代完,随后又叫来还剩下的十多个捕快,宣布让秦正暂代捕头之职,众人领命。
白先生宣布完,就进了营帐,秦正想跟着,被汤和一把拉住,两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嘀嘀咕咕的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聊些什么。
入夜,衙役捕快们累了一天,有的已经提前睡了。
秦正汤和两个人躲在附近的一个小山包上,从下午开始,轮流轮流监视白先生的一举一动,直到深夜,一身夜行衣打扮的白先生离开了营帐。
秦正汤和两人对视一眼,起身离开小山包,消失在黑夜里。
秦正二人再次出现时,已经在张邑城中,两人没穿夜行衣,耷拉着衣服,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儿,浑身酒气,在平渡城内晃悠,活脱脱的两个山匪。
二人并排而行,看见落单的山匪就上去通拳脚相加,还大声斥骂,完全是山匪做派,俨然两个山匪小头目,被打的山匪也不敢还手。
平渡城盘查的很严,秦正二人每次都能蒙混过关。很快二人就到了平渡的府衙,现在这里被山匪占据,就成了山匪大军的帅府,外面戒备森严,二人两回转了几趟,也没想到怎么混进去。
平渡衙院深墙高,两人转了两圈,连个狗洞也没发现,想混进去,无计可施。(哎,两人就算混进去又能怎么样,只不过多舔两具尸体罢了,但秦正二人不这么认为,姑且看作图一心安吧)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时,出现了转机,衙门口的守卫无声无息的倒下,大门也没人打开了,两人惊喜,走近查看,守卫已经没了呼吸,两人进了前院,里面空空荡荡,呼吸间,喊杀声从后院传来,大叫抓刺客。
两人很顺利的摸进后院,趴在角落里,就见整个院子围满了了人,全是山匪,两个黑衣人被围在中间,秦正很容易辨别出其中一人是白先生。
包围圈越围越小,料想很快就会将两人拿下,秦正看的心急如焚。
眼看山匪要得手,这时却发生变故,一个白色的身影,手拿长剑,来回冲杀,所过之处,山匪片片倒下,秦正感觉此人似曾相识,忍住没发出声响,静静的趴在那里。
山匪头子大高呼:“有高手”
随即,匪首指挥几个山匪头目向那白衣人杀过来,白衣人手持长剑,身形如鬼魅,边杀边走,每一次挥剑,就有几个山匪倒下,这群山匪完全不是其一合之敌,包围圈内的二人一看来了帮手,精神振奋,招招见血,很快一群山匪被杀的就剩几个头目。
三人也不停手,朝五六个山匪头目围杀过去,一盏茶的功夫,只剩下匪首和一个山匪头目还站在那里。
三人逼迫匪首投降,匪首见大势已去,下令投降。秦正汤和两人站起身来,三人没人搭理秦正。
秦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白色的身影,那人与秦正的目光对视,秦正心神激荡,心里砰砰直跳,是她……是她,那个白衣少女,依旧蒙着面纱,那熟悉的眼神……秦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也什么也没说出口。
汤和拉拉还在发愣的秦正,秦正醒悟,问汤和有什么事,汤和有些气急,也默不作声。
三人谁也没搭理秦正两人,不作停留,押着匪首,转眼离开,只留下秦正、汤和二人面面相觑。
匪首被擒,山匪很快投降。
一众山匪被杀的杀,关的关,至此,盘踞在平渡的匪患平定,官军大获全胜。
漳县知县秦无疆率军平定平渡匪患,功劳甚大,上下高兴,秦州州牧更是连夜上表朝廷,要为漳县秦无僵请功。
朝廷的封赏下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至于封赏上面的先不论,先说白先生,白先生此次立了大功,上面破格提拔为漳县县曹,白先生坚持不受,最后要了张邑邑丞,就就留在张邑。
至于秦正自己,成了张邑的捕头,回到张邑就上任,也算是少年得志。
汤和嚷着回去要给秦正设宴庆祝,秦正怕惹师父不高兴,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