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如何活在世上,才能毋庸置疑地被称为“正确。”又才能被称为“强大。”
功过品德为人说法纷纭,却又殊途同归,相差无几。
直到前一刻,张伟依然坚信自己是个强者。
从小唯一在他身边的母亲,不算太差,起码没有把他饿死
从记事起那个女人便没有给他好脸色过,总是冷着一张脸,皱着眉头,除了给他最基本的生活费用外,便不会回到那个屋子。
张伟自认自己不算什么混混,但行事确实有些随意,乃至暴躁。
刚开学时,就会因为打架斗殴的事件被拉去全校通报批评,但之后便没有了。
打了那几个让他不爽的家伙后,再也没人会跟他起冲突了。
甚至有时他做错了事,别人也会主动给他道歉,或多或少带着畏惧的神情离开。
他不喜欢那些眼神。
不管是那個女人流露出的冷漠与厌恶,又或者是其他人那种把他当异类的态度。
有的老师把他当成空气,也有的便是露出自以为是的模样,说着几句大话,便拿他的名字去作为反面教材。
他好像成了错误。
人的性格到底由哪些方面决定或许对于正常人来讲这会扭曲一个人,但他却有了一种额外的情绪,愤怒。
没有发泄地方的愤怒时常让他感到痛苦,他甚至开始怀念起了当初那几个找他茬的同学。
火焰一直燃烧着,最后,代表理智壁垒的白骨都好像快被烤成黑色了。
直到那一天,他无意中看见了那场拳击赛。
19岁机缘巧合下半道出家,开始练习拳击,后转战踢拳赛事,又保持着业余的摔柔练习。
在亚洲打出名气后,他没有循序渐进地去尝试世界级的踢拳王座,而是马上转战世界顶级的综合格斗赛事。
这简直不可理喻,一个一流的踢拳手竟然仅仅短时间的了解后,便将每日有限的训练时间,拿去进行摔跤与柔术等“跨行”的技术训练。
狂傲自大幼稚
听见他自主提出的训练计划和目标后,他的朋友与教练都称他疯了。
只有张伟明白这是为什么。
boxing,是因为他见到了这个崭新的领域,为了成为强者而选择的道路。
拳击是拳头的艺术,或许能代表人类格斗最初的象征,没人会质疑在这项领域数百年历史中无数的伟人巨星,他们的光辉与强大。
如果愚昧地以圈外人的模样去谈什么流派的优劣性,那简直是对这些传奇的侮辱,这是无知的象征。
那么,到底谁更强呢
张伟意识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不止是腿法,原始对抗的野性力量,摔跤。对人类身体构造堪称进行透视针对的黑科技,柔术。
只要在这一个领域,名为人类徒手格斗的圈子里,能被称为最强就好了。
被尊重,被敬畏,被称赞。
他的火焰终于找到正确的燃烧处,轻松击倒对手的快感,又或是濒临绝境后艰难的胜利都让他兴奋无比,甚至,就连抛弃了他的亲人也厚着脸皮主动来找他,他感觉出了口气,可又感到有些悲哀。
他的三观并没有扭曲,相反,他平日甚至是幽默风趣的人。
他有遇到过很多好人,也有了不少有趣的经历,或许正如那句名言,世界怎样取决于你看待世界的角度。
终于,花了十三年,三十岁的他终于获得了挑战世界冠军的机会。
狂傲与嚣张的人设不过是为了流量与营销,毕竟赚了钱才好体验生活。
但是,他对格斗的热情与付出都发自内心,更自认为比99.99%的选手都要努力,剩下的便是看天赋与运气了。
对手很强,他自认为并不如对方全面,但张伟也有自己的骄傲。
只有赢下这一场比赛,他的人生便是真正的圆满了吧。
张伟如此想着,闭上了双眼,准备倾听大门打开后的群众欢呼声。
让他此刻自信站立于此的,有众多粉丝对他崇拜而带来的得意。也有他对自己武力强大的骄傲。
可就在短短的片刻,他的那份得意便失去了。
“您是偷渡过来的华国人吗请马上申明你来这里的渠道!”
皱着眉头的警员看着眼前披着褐色大衣的男人,再次警告到。
张伟眼神尽是迷茫,他看着自己手上的白铐愣了神。
莫名其妙。
从出战冠军赛的里约竞技场,瞬移到了这所学校,在沉默中,他顺从,配合,被安保人员与教师打扮的人围住。
对方的一顿鸟语,也让张伟惊讶的发现,这里居然是霓虹。
用手势与面部表情表达了自身并没有恶意,强行穿上不合身的裤子,草草盖了件衣服,他便等到了当地警察的出现。
他一开始被当成变态被抓,可片刻后,这些警员发现张伟是华人,先是惊讶,而又让懂中文的人来跟他沟通,并貌似将事件的定义升级成了偷渡。
“请不要逃避问题,配合我们的调查谢谢。”
负责沟通的中年男性警员皱了皱眉,语气更加严肃了些。
“……发音这么烂,你们就不能用翻译器霓虹警员这么穷”
张伟抬起头,语气也逐渐有些暴躁。
人生迄今为止最重要的冠军战被毁了不说,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他更是完全不理解现状,此刻居然像个罪犯一样被对待,简直可笑可气。
虽然他在比赛前的媒体镜头前经常说些疯言疯语,但实际上,现实生活中发怒对于他来讲是很少出现的事。
“翻译器”戴着金丝眼镜的翻译警员挑了挑眉,仿佛听见了什么新奇的单词,沉思状的琢磨了片刻后再次开口。
“请不要打岔,这件事情很重要,即使您说些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也改变不了事实。”
“哎哟我的天……”张伟深吸了口气,一边的嘴角扯起,忍不住想口吐芬芳。
我偷渡牛魔勒鸽酬宾,还装听不懂翻译器三个字,喜欢怼是吧。张伟本想如此说,但却刚好被中年警员打断。
“算了,您先独自冷静一会儿吧,我们可以等很长时间。”说着,中年警员起身,准备离开。
“…………你先把手机给我,我要给律师打电话。”
警员带着惊讶的神情回过头,随即表情变得有些无语与玩味,简直是把“你还能有律师”几个字刻在脸上一般,但也同意了张伟的要求。
张伟并没有让中年警员直接去浏览器搜自己的名字。
一是怕后续影响力不好,二的话,他因为突然出现在霓虹的事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莫名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不是吧,翻盖手机
张伟看见中年警员递过来的手机后有些无语,但也没有在这种事情纠结太多,而是摁了摁手机键盘的中心按钮。
“在霓虹的话,拜托下神心会那几个熟人吧。”
他曾经在亚洲赛场征战踢拳界时,也来过霓虹比赛两三次,加起来待在霓虹的时间估计也有过三四个月了。
这段时间内也顺带认识了些当地的拳手,有几个熟人的电话号码还是很正常的。
拜托克巳吧,我还真是第一次进橘子,能不能先把我保释出来。
心中想着,张伟看向翻盖机屏幕,而在看到的瞬间,他的瞳孔一缩。
………………
中年警员看着低头望着手机发呆的张伟默默摇头。
1988年3月15日20:14分
老式的翻盖手机屏幕界面如此显示着
拳手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谁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