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祥坊的一百匹月影纱被秦君郁全包了下来,足足花了三百两银子,他眼睛都没眨一下,付了银票。
掌柜乐开花。
年宿宿也看呆了,原来有钱人付款是这么干脆利落。
“年姑娘,松手。”掌柜提醒她。
年宿宿回神,才发现她还攥着银票一角不舍得松手,这是付惊蛰衣服的钱。
掌柜眼巴巴看着她。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年宿宿忍痛松手。
桌上放着惊蛰亲自挑选的五套衣裳,她环视店内一圈,指着最贵的那一层,对掌柜道“这一排。”
掌柜眼光一亮。
“都不要。”她笑着将五套衣裳推到他面粗,“这五件,包起来。”
掌柜眼前一暗。
……
秦君淡定走出羽祥坊,年宿宿紧随其后,虽然花得没他多,但气势一点也不少。
“咳咳咳……还有什么要买的吗?”他回头看了眼。
年宿宿左顾右盼,确定这里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发出疑问:“我吗?”
秦君郁:“就你。”
她往前几步,走到他前面,笑容灿烂,“殿下要帮我买单吗?”
“不帮。”他冷漠地回答。
年宿宿“切”一声甩头走到旁边,不帮还问什么。
秦君郁哑然失笑,心情难得这么好。
过了一会儿,秦冠清和箫剑霆出来了。
秦冠清扫了眼生闷气的年宿宿,旋即对秦君郁道:“皇兄,月影纱已经包装好了,等会宫里会有人来取。”
“嗯。”
“大小姐!帮帮忙!”
身后传来一道痛苦的喊声,几人纷纷回头,看到惊蛰怀里抱着一大沓衣裳,高度已经超过头部,路都看不清,他只能用脚先往前探路,人再向前走,样子十分滑稽。
知画则两手空空,蹦蹦跳跳着跑到年宿宿跟前,“嘻嘻,小姐。”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秦君郁用手肘顶了顶箫剑霆,声音压得极低:“身上还有银子吗?”
箫剑霆:“嗯?”
秦君郁需要向他借钱?
一边的秦冠清也听到了,大吃一惊:“皇兄,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招兵买马?贿赂大臣?
究竟是什么计划,把整个东宫都掏空了!堂堂太子居然要问人借钱!
秦冠清实在害怕。
秦君郁无语,“我说你身上,有没有银子。”
“哦哦哦。”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各自摸了摸身上的钱袋,能藏钱的地方也都翻了一遍,最后凑出来十两银子。
十两碎银捧到秦君郁面前时,他脸色铁青。
早知多带些银票了,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阿郁你要银子干什么?我现在回府去取。”
毕竟三人中一个住东宫,一个住皇城脚下,也就箫府离得近些。
箫剑霆说罢就要回去。
秦君郁将他拦下,“不必了,回去吧。”
这个回去吧,是完成了任务各自散去。
箫剑霆和秦冠清交换了个疑惑的眼神。
三人同年宿宿道别,然后各自回府。
由于还要到织云阁给知画买衣裳,惊蛰抱着这么一大堆确实不方便,年宿宿又多花了一两银子让掌柜送到相府去。
这一两银子,当然是从惊蛰的月例中扣,可把他心疼坏了。
买完衣裳,年宿宿又带他们去买了些年货,忙碌一日,才勉强把东西置办完。
光是买三个人的东西年宿宿都晕头转向,更别提杨月蓉要管理全府上,怪不得说忙起来顾不上她呢。
不过,她现在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别的都不需要操心,妈宝女有妈宝女的好处。
……
腊月二十九这日,府中到处洋溢着过年的氛围,除了东西南北四个主院,其余屋子的窗扇都贴上了喜庆的红色窗花。
花色、样子、形状各异,是侍女和嬷嬷们亲手裁剪。
因为大家对过年都十分向望,所以这些活干得起劲,一不小心就剪多了,能贴的地方都贴上,连后院的狗洞也没放过。
杨月蓉负责分发府中各处所需的年货,东厢院领到的东西依旧是最多的,而西厢院就大相径庭,和平时几乎没有区别。
年巧月仍在禁足,年丞运没说什么时候放她出来,杨月蓉不关心,其余人不敢问,于是一直到二十九,西厢院仍旧鲜有人踏足,与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氛格格不入。
年巧月自箫府回来后一直病着,张婆子怨气虽重,却一直尽心伺候她,也是这时,年巧月才对张婆子改观。
张婆子心肠其实不坏,就是自私了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没有错。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们是一样的人。
腊月三十,下了雪。
天气严寒,众人都懒懒的,不大想动,可奈何过年实在让人振奋,心跳得活跃,手脚该慢还是慢。
年丞运亲手写了春联,上联:千载祠堂护国,下联:万方降福佑安,横批:春到万家。
他在几名家丁的护卫下,亲手将春联贴到了正厅的门柱上。
春联一贴上,红纸金字,整个正厅都焕然一新。
年丞运对自己的作品颇为得意,府下的人虽大字不识,但绞尽脑汁来夸,把年丞运夸得神采飞扬。
直到晚上的团圆饭,年丞运脸上的笑容也没下来。
年宿宿穿了新衣,一身赤红色的袄裙,外披一件鸢色大氅,衬得她的皮肤白里透红,撑一把油纸伞从白雪地里走来,活像画中人。
庭中的雪几乎要没过鞋子,因今日除夕夜,是杨月蓉规定的休沐日,便没人扫雪。
年宿宿进了厅内,抖抖大氅上沾到的雪,把伞放到一边,这才发现前厅还有个人在——年巧月。
年巧月穿的仍旧是旧衣,一脸病态,脸色苍白,坐在圈椅上小心翼翼地盯前她看。
她走近了些,年巧月起身,朝她颔首:“姐姐。”
十几日不见,在箫府的事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可年巧月却向她道歉:“姐姐,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年宿宿猜是年丞运和她说了什么。
年巧月是否能解除禁足,也就年丞运一句话的事,他们今日一定见过面。
她叹气,“算了算了,大过年的,别提晦气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