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姑娘真可爱。”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两个人同时怔住,默契地将视线从对方身上移开。
一个尴尬到忙碌地整理衣摆、收拾几案上摆放凌乱的糕点,一个害羞地猛喝了两杯酒。
年宿宿在穿书前就爱喝酒,特别是在科室里熬了大夜做研究时,第二日她一定会去大醉一场。
穿书后,在相府里被杨月蓉管着,被知画唠叨着,库房里的酒又不易拿到,她就只能在偷溜去缘来酒楼吃饭时喝上。
现在这么多酒摆在眼前,她得好好过过瘾。
这古代的醇酒技术还不成熟,所以酒并不够纯,多喝一些也没事。
这么想着,她一个人就喝了五六壶。
秦君郁因为刚刚的事谨慎许多,并不怎么碰酒,只在某位大臣酒壮怂人胆来给他敬酒时会喝上一杯。
年宿宿没想到这酒后劲这么大,刚下肚时只觉灼喉,酒劲一上来便头晕了。
偏偏这时塔亚丽来给她敬酒。
塔亚丽是接风宴的主角,自有不少人去给她敬酒。
皇帝与皇后旁敲侧击打探西肃国派她来琉璃的真实目的,直到后半场,她才抽出身走到年宿宿的案前。
年宿宿晕晕乎乎,坐都坐不稳,秦君郁扶了她一把。
“塔亚丽……公主,嘿嘿,你跳舞很好看……我喜欢。”她双颊酡红,笑得天真无邪,“我……我敬你一杯!”
她直接抓起酒壶,刚要喝,发现空了,拍拍旁边的秦君郁,“知画,给我再……再拿一壶来!我要和公主痛饮一场!”
话都说不利索了,还抓着秦君郁的胳膊不放。
塔亚丽本是想和她痛饮一场的,但见她已经醉了,不好再要她喝,便向秦君郁看去,“她……没事吧?”
都说琉璃国的女子娇滴滴的,因为要守各种规矩平常不饮酒,年宿宿手边倒着六个空酒壶,她也只是说胡话,并没有醉倒,塔亚丽有些意外。
秦君郁一边暗暗托着年宿宿的肩膀不让她倒在自己怀里,一边答塔亚丽的话,“年姑娘不胜酒力,并无大碍,公主若想饮酒,本王敬你。”
这一杯,是替年大小姐喝的。
相比起殿内其他人来说,塔亚丽对这两人还算有好感,所以没有驳秦君郁的面子,本来要敬年宿宿的酒,敬了他。
塔亚丽回座。
这在其他人看来,西肃国的公主特地穿过殿堂众目睽睽之下给太子殿下敬酒了。
他们顿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西肃国想与琉璃国联姻,所以才派了个公主来,目的就是让公主嫁给太子殿下或其他皇子。
殿内有五位皇子,手握东宫重权的大皇子秦君郁、清风朗月的二皇子秦冠清、背靠皇后的三皇子秦奉天、活泼开朗的四皇子秦逸思,以及年龄尚小的五皇子秦文渊。
这位塔亚丽公主显然是看上他们的太子了。
若真如此,圣上会同意一个西肃国的女子嫁给太子吗?
西肃国是战斗民族,无论男女都骑马狩猎,粗鲁莽撞,女子和他们温香软玉的琉璃姑娘根本没法可比,男子空有一身蛮力无智慧。
所以他们能保证西肃不被他国吞并,却没办法在政治上治理好城邦。
西肃国此番派公主来朝,说是进贡,其实不然。
几位大臣的视线齐刷刷看向顶上的皇帝,皇帝与宁妃在说笑,似乎没注意到下面的动静。
宴后。
年丞运被皇后留下来谈话,皇后假借担心年宿宿醉酒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让秦奉天将她送回府。
秦天天知道母后的用意,不愿意,但不敢拒绝。
等大臣们都退出去,皇帝与宁妃回了养心殿,庆晖殿里只剩皇后和年丞运。
后宫嫔妃与朝廷大臣私下议事是不合规矩的,皇后担心惹人非议便将他带至里间,这样好像更不合规矩了。
年丞运汗流浃背,立在下首双手紧握,“娘娘有何吩咐?”
皇后屏退左右,脸上挂着端庄大气的笑,转身将几案上的安息香点燃,“丞运不必紧张,本宫想与丞运说一说家事。”
不是国政就好……
年丞运悬着的心只放了一半。家事不会是要罚他教女无方吧?
皇后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合上香炉盖子,坐回贵妃椅上,又道:
“也不是要责怪年姑娘和年二姑娘。”
他彻底放心,擦去额角的冷汗,问:“那娘娘所为何事?”
“本宫想与丞相说一说年姑娘的婚事。”
……
知画扶着年宿宿往外走,一步一踉跄,秦奉天双臂环手,心不在焉地陪在旁边,无聊的看看月亮,踢踢石子,全然不顾狼狈的知画和年宿宿。
年宿宿口齿不清地道:“我想回家。”
“小姐,我们现在回家,你再撑一下好不好?”
知画真怕她睡过去,秦奉天一看就没有要帮忙扶一把的意思,她一个人指定扛不动小姐。
秦奉天悠闲地吹着口哨,他就是故意不扶年宿宿的,一路上期待着她摔个狗吃屎,那才好呢。
想到年巧月在庆晖殿和他说的话他就生气。
年宿宿料准了塔亚丽公主会挑选世家小姐表演才艺,所以在出发前故意在立秋糕里给她下药,让她出丑。
谁让年宿宿在皇后要惩罚年巧月时出来说好话,让大家都觉得她是个袒护护妹妹、心地善良的好姐姐。
由于年宿宿在秦奉天心中的形象就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所以年巧月的话他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现在看年宿宿都带着恶意和厌恶。
三人行至东直门外,相府的马车已经在候着了。
其余姑娘没喝醉,走得快,已经与父亲一同离开。
东直门外孤零零停着两辆马车,一辆是相府的,还有一辆是东宫的。
东宫太子就在东直门的门口。
四人打了个照面,知画托着年宿宿,行礼的动作十分不规范,秦奉天也敷衍。
“皇兄怎会在这?不回东宫吗?”
他在东直门,明显是要出宫。
秦君郁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皇弟怎么会在这?本王方才还看见年二姑娘着急寻你呢,看样子是被人欺负了。”他说得云淡风轻。
“什么?”秦奉天急了,“年二姑娘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