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辆车驶出京城军区后,刹停在一处空地上。
林越从副驾驶上下去,坐到最后一辆汽车上,带着货物去了海关总署走流程。
江曜那辆直接上了内环高速,往京城的市中心驶去。
穿过嘈杂的市中心,车子又行驶了十几分钟,来到一片建在矮山上的别墅群。
山脚下的林荫大道入口,是一个门岗,门口是武装核弹的军人在站岗。
看见那个车牌,直接让人放行。
同行的后一辆车被拦下,接受一系列的检查后,才给予通行资格。
车子一路畅通。
驶进矮山上最大的一处建筑里,大门上龙凤凤舞两个大字【江宅】。
“江爷。”
一下车,一个中年男人就走过来,恭敬地请着江曜进门。
屋里满满当当的挤了不少人,和江家稍微沾亲带故的都来了。
江老夫人辈分高,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其他人都在一旁站着不敢坐。
“小叔。”
看到江曜出现在门口,江景行眼睛亮了亮,下意识就走过去迎接。
“咳咳。”
江景行的父亲江勋,突然咳嗽了两声,眼神示意江景行站回来。
今天一大家子聚在这里,明显是为了为难江曜的,现在凑到江曜跟前可没好事。
江景行抿了抿唇,继续朝江曜跟前走。
突然,他注意到江曜给了他的眼神,江景行点点头,重新站回父亲身边。
众人这才注意到门口来了人。
男人身姿修长挺拔,上身一件定制款的白衬衣,单手插兜,散漫地走进大厅。
脸上没带什么情绪,眉眼锋锐,目光扫过的地方,只觉得寒气逼人。
衣袖虚虚卷起一寸,露出结实有力的手臂线条,手腕上那副精致的紫檀木手串和黑色头绳缠绕在一起,清冷感和禁欲感浑然一体。
“奶奶。”
江曜直接忽视掉满屋的人,走到江老夫人面前,恭敬地弯了下腰。
江老夫人嗯了一声,丝毫不顾及满屋站着的人,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坐。”
江曜向来尊敬长者,听见老夫人发话,直接就坐在了沙发上。
江老夫人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姑姑,江曜的二伯、三伯。
瞧见江曜的举动,心里顿时气闷起来,他们都还站着,他一个小辈怎么敢坐的!
江曜随心惯了,向来不会管别人的死活,刚坐下就朝着一屋的人发难。
“不是有人催我回来吗?怎么我回来了,自己就当鹌鹑不吭声了。”
本来,江曜是准备在西尔亚再待一阵,等到秦笙忙完和她一起回来的。
但江家有些人最近疯了似的,到处搞事情,把江老夫人气得进了一回医院。
江曜相当于是被逼着会的京城,对他们是一点都客气不起来。
一个半头白发的老者站出来,端着长辈的架子,对着江曜厉声道。
“江曜,这里边好歹也有你的长辈,你说话客气点。”
老者是江老夫人的三儿子江云青,论辈分,江曜得喊他一声三伯。
“三伯,我话都没说完,别急着破防啊。”
江曜漫不经心说了一句,嘴角轻勾着,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我这话只针对没事找事,把奶奶气进医院的,这种人配当长辈吗?”
江云青闻言,脸色突然涨红,却没有再吭声。
江曜看着他,深邃的眸子沉了沉,看来暗中搞事把奶奶气进医院的,有他一份。
“咳咳。”
这时,江云青旁边的老者轻咳了一声,脸上堆起笑容,语气慈祥温柔。
“小曜啊,大家只是着急见你,没想到会把妈气到,现在都后悔的不行。”
装的挺人模人样的。
江曜冷哼了一声,嗓音带着寒气,说的话还是丝毫不给对方留面子。
“二伯,咱们不熟,别叫的那么亲。”
江老夫人的次子江云柏听见这话,表情僵了又僵,差点维持不住那副虚伪的面孔。
“江曜,你别欺人太甚,他好歹是你二伯。”江云青愤愤道。
“云青,算了。”
江云柏摆摆手示意对方闭嘴,又继续看向江曜,脸上挂着招牌式的假笑。
“江曜,其实今天大家聚在这里,是想问问你接任江家家主的事。”
江曜没吭声,冷漠地看着他,等后续。
江云柏眼中闪过一道暗光,继续说:“几年前,你为了发展外边的事业,公然拒绝了江家家主的位置,当时妈说过,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但是这次妈没和人商量,毫无征兆地把江家家主的位置交给你,我们很不解。妈现在年纪大了,有些事记不清楚,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就当过去发生的事不存在。”
江云柏这一招绵里藏针。
这话表面上是在询问,实际上,是在内涵江曜在哄骗老太太。
闻言,江曜轻笑了一声,当着众人的面,吊儿郎当地对江老夫人说。
“奶奶,你儿子骂你是傻子。”
江老夫人:……
江云柏面色大变,惊慌地解释:“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江曜故意曲解……”
“住嘴!”
江老夫人冷呵了一声,盯着江云柏,眼底闪烁着暗沉沉的光。
“江云柏,你才老到脑子不清楚,我脑子清醒的很。
“当年是我一时气恼,说了糊涂话,现在我改想法了,你有意见?”
江老夫人这话一出,众人皆沉默下来,心里情绪各异。
江云青的绷不住了,站出来,愤愤地看着江老夫人。
“妈,你这家主选的也太不公平了,怎么能直接跳过儿子这一辈呢?”
“呵。”
江老夫人没有说话,反而是她旁边的江曜,嗓间溢出一声轻笑。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个字节,但配上他那张冷漠到极致的脸,变得格外有力道。
“三伯,奶奶为什么不选你们这一辈的原因,需要我在现场解释一下吗?”
江云青面色陡然一变,抬头对上江曜那双似笑非笑的黑眸,心里浮起一阵心虚。
不,不可能。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江曜才几岁,怎么可能会知道?
“江曜,你别在这虚张声势。”江云青底气不足的说。
“看来三伯是想让我解释的。”
江曜眉梢轻挑了下,不紧不慢地继续说着:“正好今天各家小辈都在,也让大家看看,自家这位看着德高望重的爷爷,年轻的时候行事有多……龌龊。”
“你……”江云青气的脸都绿了。
江云柏明显更沉得住气,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示意他先别说话。
“江曜,云青说话直,没别的意思,你多见谅。”
江曜手里把玩着紫檀木手串,抬眸望向这位二伯,眼底满满的都是嘲弄。
明明自己也是个畜生,还搁这儿装起好人来了?
“妈,我们这辈都老了,不和年轻人争什么。
“但是,我们底下这一代可是无辜的,家里和江曜同辈的还有好几个,也都是亲亲热热地把你喊奶奶的,你不能偏爱江曜一个人,连个竞争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江云柏笑得很慈爱,就像一个无私的长辈,想为小辈们讨一个公平待遇似的。
“奶奶没给几个表哥竞争的机会吗?”
江曜惊讶地问了句,脸上表情似乎对这事毫不知情,可眼底却闪过一道暗芒。
江云柏温声解释:“是啊,妈还真是偏爱你,根本没给你那几个哥哥机会。”
“是吗?”
瞧着鱼儿上了勾,江曜嘴角轻轻勾起,笑得很腹黑。
“可是,我怎么记得,我离开江家自立门户那一年,奶奶专门提拔过几个表哥,但是到今天好几年过去了,敢问几个表哥,你们有做出能拿出来表彰的成绩吗?”
闻言,江云柏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被算计了,扭头去看自家的几个小辈。
一个个都低着头,心虚的不敢吭声。
就他们这点能力,能把手上的活干明白就不错了,哪有本事拿重大表彰啊。
江云柏咬了咬牙,又看向三房江云青家那几个小辈。
和自家的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低着头装鹌鹑,显然是对自己认知清晰。
江云柏心里快气炸了,脸上却不敢显现半分,目光在大厅内搜寻着。
突然看到了他大哥的儿子江勋。
想到江勋的儿子江景行这些年跟着江曜身后,在特调处一直混着,动起了离间的歪心思。
“大哥家的江勋,这几年在军区战功拿到不少,职称升了好几级吧。”
靠在墙上快打起呼噜的江勋,闻言眼皮动了动,抬起头看向江云柏,嘲弄道:
“江二爷,你谈你家人就行了,别扯我们家的,我家没人敢对家主的位置感兴趣。”
江勋是江老夫人的大儿子江云宗的独子,按辈分,他该喊江云柏一声二叔。
但是他从来没喊过。
江云柏眼神阴郁,反问道:“江勋,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勋打了个哈欠,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语气却带着股阴阳怪的味道。
“没什么意思,当年我父亲的事情给我留下阴影了,我怕也落得那样的下场。”
早些年,江老夫人到了退休年龄,就想卸任江家家主的位置。
当时根据能力和家族匿名投票,选了大房的江云宗当家主,这让二房和三方的人嫉妒的不行,合起伙设计江云宗,让他丢了在军区的职位,现在还被外放在边境。
更搞笑的是,搞垮江家大房后,这俩人还内斗了起来,整的江家鸡犬不宁的。
最后江老夫人忍无可忍,歇了要退休的心思,这件权利争夺的大戏才落幕。
江勋突然提起这件事,让江云柏和江云青都心虚不已,不敢再攀扯江勋了。
“妈,江曜年龄还小,要不还是再考虑考虑……”
江云青实在想不到借口,只能拿江曜的年龄说事,企图阻止江曜当家主。
江曜这次没说话,侧头看向江老夫人,想看她会怎么解释。
江老夫人坐在沙发上,苍老的眼眸扫过众人,一副端庄严肃的模样。
“老二老三,你说的公平竞争的机会我给了,是你们没抓住。
“你们找找自家小辈,能力、学历、功勋这三样有一个比得过江曜的,我就考虑换人。”
这话一出,大厅内瞬间陷入沉默。
一群人就是嘴上叫嚣的厉害,但真正比起实力来,没有哪个敢和江曜比较的。
不说其他的,就单看江曜在特调处办的几个大案,就够把同辈的几个给比下去。
而且,他还有资产在世界排名前几外的环球集团和环球医院,早年在军区待着的时候,执行过几项重要任务,在军区那边还受到过几次表彰。
“老三,你还有意见吗?”
“没有。”话说到这个份上,江云青心里再不忿,也只能摇头。
江云柏将这一切暗暗看在眼里,也没敢再提出质疑,直接转移了话题。
“既然江曜当了江家家主,那特调处那边是不是也要换人了?”
“是啊,特调处每天到处跑,江爷现在肯定忙不过来……”
“既然你都当上家主了,要不就把特调处的职位让给我们?”
“都是要一家人,你推荐我们接任,你以后行事也方便。”
……
一群人争着抢着说。
因为江曜在特调处待的这几年,在京圈名声大臊,都以为自己能当下一个江曜。
江景行紧抿着唇瓣,朝这边看了眼,眼中似乎带着点期待。
江曜老神在在地坐在那,目光扫过心思各异的众人,云淡风轻的开了口。
“特调处我推荐了别人接任,这几天就上任了。”
“什么?”
一句话惊起层层巨浪。
一群人是实在没想到,自己都还在打特调处的处长的主意,这职位突然没了。
“江曜,这事就是你不厚道了。”
一个中年男人站出来,端着一副长辈的架子,义愤填膺地说着。
“就算你不想推荐我们,但是景行呢,他跟在你身边忙前忙后好几年了,你宁愿把这个职位给一个外人,都不给景行,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
众人都看向江景行。
江曜表情敛了敛,目光看向那边的江景行,眼底没带什么情绪。
嗓音清冷低沉,仿佛和往日无异。
“景行,你想待在特调处吗?”
江景行那困觉的老爹江勋,闻言也睁开眼,看向自家大儿子。
好点好奇他会怎么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