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废墟的山下，丛生的荆棘封锁了地面，白蛾躲藏在地底，伺机而动。
缪音换了把冲锋枪，瞄准地面，身体对环境的感知力达到巅峰，每一丝轻微的响动都无法逃脱她的耳朵。
地面下，白蛾悄无声息地移动着，朝着上方张开嘴。
“嗤……”
细微的响动自脚下而来，缪音立刻翻滚着躲开，只见她刚刚站着的位置，一根女人手臂那么粗的蚕丝冲了出来。
缪音瞄准它的根部开枪，子弹击中蚕丝，打断了它的肢体。
断掉的蚕丝轻飘飘落在地上，变成灰尘散去。
“换策略了？”
紧接着，十几根蚕丝破开荆棘，从地底钻出来，追着缪音攻击。
坚韧粗壮的丝线发出破空的响声，缪音一个闪身躲过，蚕丝拍打上岩石的时候，直接把它击碎。
凌催动荆棘，和蚕丝在空中厮杀起来，它们互相搅动着，不分上下。
但显然，荆棘的数量更多。
长满倒刺的白荆棘缠上蚕丝，撕扯下一片片灰白的碎片。
白娘子张开大嘴，一口咬住一条从背后袭击而来的蚕丝，毒牙撕咬着它，把它从地底扯出来，丢在一边。
“嘭！”
耳边传来一声惊响，白色的大蛾破土而出，袭向白娘子。
显然，比起两个异能力者，这颗黄色的晶核更加吸引它。
“砰砰砰——”
冲锋枪不要命地打着子弹，枪枪命中孤风白蛾，强行阻碍了它的动作，白娘子反身一扭，自下而上咬住它，蛇毒倾泻而出！
经过刚才那一遭，孤风白蛾脱胎换骨，原本蚕蛹样的身体已经完全变成了人形，未褪去的外壳垂挂在腰两侧。
白娘子下颚挪动着，一边注射着毒素一边试着把它往肚子里吞。
孤风白蛾伸出利爪，往它的脑袋上割去。
荆棘适时飞来，捆绑在它的手臂上，朝两边拉开，焚烧万物的火焰从下方窜上。
三方齐聚，绞杀畸变人。
孤风白蛾高高仰起脖子，肚子上突然出现了十几张嘴，爆发出强大的风力！
风刃割断了荆棘，它将身一扭，拧断了自己的双腿，借此摆脱了白蛇。
两处狰狞的断口哗啦啦流下紫色血液，带出了猛烈的蛇毒，又在转瞬间愈合，它飞到半空中，和荆棘打斗起来。
缪音踏上荆棘，火焰如影随形，毫不留情地烧断了它半条手臂。
孤风白蛾眼中红光一闪，手掌顿时长大了两倍，指节也变得更加尖利。
他们在空中撕扯着，刀光剑影，火光四射。
凌抬头望着上方，白着脸操控着荆棘在空中织成一道大网，想要钳制住孤风白蛾。
再……坚持一下……
她的呼吸不自觉的急促起来，望着天空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彩。
突然，她脱力地跪倒在地上，身体猛的一颤，吐出一大口血来。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缪音。
她正抓着孤风白蛾之时，脚下踩着的荆棘忽然松了。
身体落空，缪音只好最后踩了一脚，然后强行翻身踩在孤风白蛾身上，火焰再一次将它包围。
孤风白蛾为了挣脱束缚，带着她狠狠向地面飞去！
好一个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缪音眼神一变，在即将坠落之时借力踩飞，在空中划过一个矫健的弧度，然后稳稳落地。
“咚！！”
畸变人狠狠摔在地上滑出去十几米，被糜火烧脆了的身体摔的七零八落。
它扑腾着翅膀从地上起来，丝线拉住断掉的肢体，把它们接回身体。
白娘子也从攀升的荆棘上面掉了下来，庞大的身躯在地上砸起了大片尘土，连地面都仿佛震了震。
它甩了甩脑袋，支起身子，对着孤风白蛾吐蛇信子。
缪音看了一眼孤风白蛾，眼神眯了眯。
畸变人伤的不轻，正忙着修补身体，看起来又是一副要躲进地里的样子，应该能消停几分钟。
“白娘子，回来。”
白蛇听话的退后，她在周围布下一圈火焰，转头看向凌。
凌脸上毫无血色，眼神涣散，抓着胸口的衣服，一副无法喘息的痛苦模样。
“凌……”
她往她那里走了一步。
十几道荆棘突然出现，毫无预兆地穿透了地面。
缪音下意识侧身，一道荆棘便紧贴着她的面飞了过去，在离她仅仅半厘米的距离，荆棘巨大的倒刺直直地对着她。
脸颊上传来酥麻的痛感，缪音摸上自己的脸颊，却摸到了湿润，低头一看，手指上已经沾了血。
“不是蛇毒发作……”
荆棘在她面前抽动颤抖着，好像和主人共感了那份非人的痛苦，前世的记忆忽然被复刻，场景重现。
缪音抬起眼，语气沉沉。
“——实验副作用。”
……
凌几乎是趴着的，身体全靠手臂支撑着，才没有倒在地上。
她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火炉，浑身热到仿佛在灼烧，又忽然变得无比冰冷，好像身处雪山高原，一冷一热，眼前明暗交杂。
细胞在身体里飞速的生长、衰败，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不受控地向血管里喷出血液，让它们在身体里奔腾，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浑身撕裂了一般的疼痛。
“咚咚咚——”
凌又吐出一大口血来，嗡嗡的耳鸣声中，唯有心脏贲血的声音是清晰的。
她感受到自己的异能池在沸腾，力量疯狂地从身体里涌现出来，像是要吸干她的骨血，无法操控，无法制止。
这种感觉，和她刚被注射4型药剂时一模一样。
凌知道，自己的副作用发作了。
哈，什么唯一成功的实验体，到头来，不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可笑至极！
上一次醒来，她全身都白化了。
那么这一次呢？
力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暴涨的异能因为无法被操控而难以发泄，凌发出痛苦的低吼，外面的荆棘完全失控，无差别地开始攻击所有地方。
土地被掀起，树木被折断，孤风白蛾大张翅膀，斩断来袭的荆棘，就连白娘子都被迫变小了身躯来躲避。
“不……”
不能失控，缪音还在这里，她不能伤到她！
凌咬破了舌尖，强行去控制自己的力量，把它们收回来，可她的竭尽全力不过是一滴水落进了大海，毫无作用。
“哈……”她苦笑一声。
用尽仅剩的力气，凌抽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往脖子上抹去。
“啪！”
“！！！”
匕首被拍飞出去，一双冰冷的手抚上了她滚烫的额头。
舒适的凉意让凌疼到快要爆炸的脑袋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神智也恢复了几分清明。
瘫软的身躯被扶正，一条白皙的手臂环上她的肩膀，凌跪坐在地上，被她搂进怀里。
脖子上传来细小的疼痛，一根针头扎进了她的血管里，稀释药剂自动推入。
清凉的药剂很快就从动脉流向全身，安抚了陷入疯狂的细胞，暴涨的力量戛然而止，那神明撒下的圣水，平息暴怒的火山，枯木枝上新叶发芽。
缪音亲昵地贴上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轻声细语：“我的白雪公主，不要自己偷偷的死掉呀。”
“啪嗒。”
一滴血泪从凌的眼睛里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