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岫在办公室听文旅广电局局长汇报文旅兴农的推进情况，却有点心不在焉。
    “各乡镇都制定了招商引资的具体方案，尤其针对文旅产业类的投资，拿出了最大的优惠政策。但现在投资人对文旅产业却没有多少热情。他们更关注土地整理和开发，一些地方有一些投资人与乡镇对接，大多数还是投资厂区和房地产。”文旅广电局局长曾燕是一位不到四十岁的女人，在崃山是公认的美女局长。此刻，曾燕也感觉到了李云岫好像并不太在意自己的汇报。说到这里，就停下来，等着李云岫给出是否继续汇报的指示。
    “曾局，现在文旅兴农是一个大题目，要做好这道题，你们文广局还要多和招商局联合出台一些政策，比如，定向招商。以土地资源的最大优惠政策吸引文旅投资。”虽然李云岫并没有完全把心思放在曾燕的汇报上，但却没有忽略曾燕汇报的主要问题。
    “李书记，我们也和招商局多次沟通，但现在，文旅类项目有两个最大的障碍，一个是投资大，回报低；有实力投资的，多数并不是做文旅项目的，而做文旅项目的，很多又不具备投资实力。”曾燕曾经组织文广局的班子和招商局的班子进行过几次沟通，但招商部门的工作重点是把商招进来，而不管是投资文旅还是其他，对于定向招商，从招商局的立场来说，算是命题作文，加大了工作难度。所以，几次开会，都没能有实质性的进展。
    “有钱的不愿意投，想投的没钱。这的确是个问题。”李云岫又何尝不知道文旅项目的招商难度。
    “就是这个问题。今年我们局对完成今年的考核目标都有点没有信心。”曾燕说到这里，看了看李云岫，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书记今天让自己来汇报，应该不会只是想听自己的牢骚。
    “一会盐官乡的陈书记要来，你一起听听。他们那里出了一个网红项目，看看有没有可能你们和盐官乡一起，把这个项目包装做大。”李云岫其实很犹豫是不是要跟自己的下属提这个项目。
    “李书记说的是‘边缘时光’？我关注过这个项目。的确在网上比较火，但规模太小。”曾燕当然知道“边缘时光”的情况，甚至连苏易的背景也已经不是秘密。
    李云岫拿起桌上的座机，拨了一个数字：“小高，让陈书记进来。”
    放下电话没多久，传来了敲门声，李云岫说声“请进。”
    秘书小高推开门，把盐官乡的陈书记让了进来。
    “陈书记，今天你和曾局一起，聊聊你们那里的网红项目。”李云岫对进门的盐官乡陈书记说。
    “好的。我先跟书记汇报一下这个项目。”陈书记先给李云岫递了一支烟，替李云岫点上后然后对曾燕点头说了声“曾局好！”才在对面的班椅上坐了下来。
    “刚开始的时候，村里跟镇上汇报只是说一些人在这里租了一个村民的院子，然后进行改造。当时村里很失望，因为最初他们以为是一个投资商。后来双方接触过后，知道对方只是租院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项目。所以，都没引起重视。村民租院子给城里人，这个事情并不新鲜，大家也也就以为只是一些城里人想在农村弄个小院，偶尔来过个周末或者假期。”陈书记想简短一些把事情说清楚，可开了口却发现，这个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说清楚的。市里一号关注这个项目，就说明这个项目已经不一般。尤其是在后来，对边缘时光有了了解后，知道这个团队领头的居然和一号有这么深的渊源。可陈书记吃不准，一号让自己和文旅局长来汇报，到底什么目的。
    “是做乡村题材的自媒体创作吗？”李云岫也听出来陈书记一时半会还说不到正题上，也就点了一句。
    “就是就是。后来因为他们的自媒体账号连续更新几期视频，网上很快就被炒红了。现在，听说到他们那里的预定都到两个月以后了。”在汇报中被领导带节奏，这是官场的忌讳，毕竟，领导是听你汇报，而不是要替你整理思路。陈书记有点紧张了。
    “你们街道上有什么思路？”李云岫既然叫了曾局和陈书记来，自然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见陈书记依然上不了轨道，只得继续带节奏。
    “这个，我们镇上也开会讨论过。大家认为，如果作为一个项目，好像又有点不够正规，觉得这个项目，又不买地，又不建房，连报项目都不好定性。关键是，我们政府找不到切入点，因为他们自己完全可以自己做。也就是说，政府在这个项目上的作用微乎其微。”陈书记算是明白了李云岫的大概意图：让盐官乡政府参与这个项目。
    “陈书记，现在多元经济模式的大环境下，我们的党委政府不能还抱着以前的老观念，认为不买地，不建房就不是投资。举个例子吧，办一个演唱会或者赛事，如果有足够的影响，带给一个地方的可能是巨大的经济效益和长期的社会效益。别的不说，就说全世界都在申办奥运会，这个道理应该容易明白吧？而现在不少城市已经开始引进和扶持网红经济，你们盐官乡，有这么一个现成的网红，而党委政府还在一旁打酱油，说轻点，是头脑僵化，说重点，算是一种不作为，渎职。还有，乡镇早就在城乡一体化建设中撤销了乡镇的建制，改成街道和社区，你还一口一个我们镇上，村上，改一下口这么难吗？”说到后来，李云岫的话已经很重，陈书记的额头上随着李云岫的语气加重，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曾局，你们文旅广电局针对这个事是什么态度？”李云岫有点懒得跟陈书记继续说，转头问曾燕。
    “我们有个考虑，但不是很成熟。我们想主动和边缘时光团队联系，看有没有可能联合举办一个比较有影响的活动。最好是系列活动。这样，既向这个团队表达了政府的关注和诚意，也可以在合作中寻找一些机会。”曾燕刚才见李云岫对陈书记很不满意，心里已经想好了该怎么说。
    “那你们和盐官乡街道先商议一个可行的方案，然后把方案报市委、市政府。如果可行，就抓紧落实。”李云岫最后定了调，让文旅广电局和盐官乡街道共同来抓这个事。
    “好的。我们马上着手这项工作。”曾燕话不多，但表态很干脆。
    “今天星期三，你们周五上午把方案报上来。市上周五下午开会讨论。再给你们透露一下消息，已经有其他市县在邀请这个团队了，如果这个团队去了其他市县，你们，”说到这里，李云岫停了一下：“好好想想吧。”
    “那李书记如果没有其他指示，我们就回去了。马上着手这项工作。”陈书记在最后赶紧表态。
    “好，你们抓紧去办。”李云岫说完，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递给陈书记。陈书记双手接了，要给李云岫点烟，李云岫摆了摆手。
    曾燕和陈书记站起来，和李云岫告别。
    走出李云岫的办公室，曾燕和陈书记相互看了一眼，曾燕说：“陈书记，看来今天得加班了。我们都通知班子的人，一起开个会，先把方案的思路定了。”
    “好，我们让他们到市里来，就在你们局。”陈书记擦着额头的汗说。
    “要是方便的话，我们还是去你们街道。让社区的书记和主任也参加一下。陈书记，你看行吗？”曾燕说。
    “可以，可以。我马上通知。让食堂安排工作餐。”陈书记点着头说。
    “那个没必要，弄点盒饭就行。”曾燕心想，都啥时候，咋还惦记这吃饭？现在不像以前，检查、开会啥的，就是吃饭喝酒最名正言顺的理由。说完，曾燕让办公室主任通知班子里的人到盐官乡街道办开一个紧急会议。
    陈书记也通知办公室布置会议室，自然也让办公室准备晚上的工作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