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把两个茶壶和一个茶杯放到紫砂茶盘上，看着李诚和林莉。
    李诚和林莉对看了一眼，然后，林莉伸手拿起一个茶壶往一个杯子里倒了半杯茶就把这把茶壶放下，然后又拿起另一个茶壶，看了看赵明，把茶壶递到了嘴边，含着茶壶嘴喝了一口。放下茶壶后，林莉眉眼生春地看着赵明。
    赵明却转过头看着李诚，李诚把茶盘上的茶壶拿起，林莉座椅靠背上仰了仰，李诚便把茶壶嘴对着林莉的衣领淋了进去，还有点烫的茶汤让林莉深吸了一口气，并发出了一种不知道是痛还是享受的声音。
    赵明把一个文件袋从身边拿起来，放到茶台上，推给李诚。
    李诚把文件袋收进随身的公文包里。然后和林莉起身：“明哥，今天不谈工作。”
    赵明笑了笑，也跟着起身。
    一个独立的温泉小院。
    赵明端着一杯红酒靠在池边对李诚说：“苏易，我们都看走眼了。”
    李诚对着赵明举了举酒杯，却没有说话。刚才的一番运动，李诚已经不再把赵明当领导，他在等着赵明的下文。
    “以前苏易在木江的时候，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大院子弟。因为老大的原因，我给他一路绿灯。后来，他的公司出了状况，我也不觉得奇怪。所以，当他以一个公司的老总在崃山出现的时候，我就想，现在的情况，得按规矩办事。可他还是不按规矩来，于是，我把那家公司的签证给压了下来。心想，如果老大过问，大不了我就说没来得及。”赵明喝了一口酒，刚才的确有点累了。
    “这个没毛病啊。又不是不办，该敲打的就要敲打。”李诚没觉得赵明做的有什么不对。
    “是没毛病。如果是其他人，这么做没一点毛病。但他是苏易。”赵明叹了口气。
    “不就是一个大院子弟吗？现在，除了老大，明哥你也应该不怕其他人。老大啥意思？找你了？”李诚没想通现在的苏易还有啥能让赵明感到担心的事。
    “知道乡村振兴吗？”赵明看着李诚，心想，妈的，不读书不看报，就特么知道整钱了。
    “乡村振兴？知道，不过，这个苏易有啥关系？”李诚有点想不通，这么一个大的政策和一个操垮丝了的大院子弟有啥关系？
    “知道乡村振兴的核心是啥吗？三产融合，文旅兴农。苏易现在做自媒体，不到一个月就成了网红。现在，棚改项目需要植入文旅产业，你想想看，苏易如果参与，会是什么结果？不敢说他是最好的，但他是最有优势的。”赵明喝了一口酒，摇了摇头。
    “怎么他就是最有优势的了？”李诚依然没想通。
    赵明看着李诚，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一下：“你百度一下网红经济吧。”
    林莉躺在水里。刚才她也累得够呛。一直没有掺和。但却一直在仔细听着他们的对话。
    李诚拿起放在池边的手机，在百度上搜索。
    “现在，老大要求棚改项目的规划必须要有具有影响力的原创ip、这尼玛上哪找去？网上一抓一大把，但，榕市本地的原创团队，有影响力。现在，除了苏易，还有其他人吗？”
    “这是老大给苏易量身定制的门槛？”李诚的第一反应就是招标条件的设置。
    赵明摇摇头：“不是。这么给你说吧，其他区市县现在已经开始找苏易了。条件相当优厚。我现在担心的是，当初给他摆了一道，如果他记恨，去了其他区县。这会让老大没面子。面子还是小事，担心的是会有人那这个做文章。”赵明没有说得跟深，他有点后悔，感觉自己正往一个坑里掉。
    “明哥，不用这么担心。是人就有弱点，何况是男人。”林莉本想安慰一下赵明，可这句话让赵明听着怎么都像是在威胁。
    赵明不再说话，前几天，小高提醒他，让他注意一点。这话从李云岫的秘书嘴里说出来，赵明已经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他想，不知道能不能在苏易的事上，向李云岫表明一个立场和姿态。这些年，自己可能有些飘了。
    “苏，我能叫你苏哥吗？”债奴小斌有点局促地站在苏易的对面。
    刚才跟着苏易走到一条小街的时候，苏易转身对他说：“别这么跟着。我就住在那个小区楼上。你可以直接上来。对了，你受哪家委托？”
    苏易转身看着身后的债奴小斌，目光有点冷。
    “我……”债奴小斌看着苏易有点冷厉的眼光，马上把眼睛看向地下。
    “直说吧。你放心，不管你受哪家委托，我们都根据现在的实际情况，和你谈还款计划。但现在，我们的确无法答应除息还本的条件。要不，我们上去谈？”苏易见债奴小斌有点紧张，反而放轻了语气。
    听他说能不能叫自己“苏哥”，苏易笑了笑说：“随意就好。”
    “苏哥，我想，我想能不能跟着你干？”债奴小斌的脸憋得通红，他说出这句话，已经做好了被苏易拒绝的准备。
    “跟我干？干什么？”苏易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也不年轻的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我现在住在七孔桥下，就是人家说的桥洞客。我欠了不少钱，现在，在快递站做临工，我看了苏哥你们的视频，我想，我想，跟你们一起干。我能吃苦，也不怕累。”债奴小斌恨不得像水浒中的梁山好汉那样，跪下去认个大哥。
    “你？不是，你想跟着我们做啥？”苏易也被债奴小斌弄得有点迷糊。
    “苏哥，我以前做工程，有自己的公司。也有队伍，现在，虽然公司垮了，队伍散了。但，只要有事做，我还能找到人。都是很专业的。”
    “我们先认识一下吧。我想我不用介绍，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苏易倒不是因为他说以前有公司，有队伍。
    “我叫夏斌。对了，在苏哥你们的视频的评论区，叫债奴小斌。”
    “你就是债奴小斌？”苏易有些吃惊，这个名字他关注过。因为在评论区，这个id很活跃，而且，他说的为了保征信成了负债人这个比较有代表性。苏易曾想过做一个这个主题的系列视频。
    “是，是是。我就是债奴小斌。真名叫夏斌。”
    “真是巧了。我还准备私信你的。结果你先找上门了。”苏易觉得这也应该是天意。
    “来，介绍一下。这个就是债奴小斌。真名夏斌。”苏易带着夏斌回到屋顶。夏斌好奇地卡着屋顶的一起。这就是现在的网红地？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一个普通的屋顶。这种屋顶在榕市没有一千个也有八百个。
    “你就是那个怼‘正义催收’的债奴小斌？对了，你们不是在约架吗？赢了没有？”凌波看着这个已经不年轻的男人，和想象中的债奴小斌有点出入，他以为债奴小斌应该是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
    “网上约，不敢真的去。我这身板，可没苏哥的身手。”在凌波面前，夏斌显得自在了一些。
    “苏哥还说让我私信你。准备做一个系列。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你了。”文雯见凌波说话有点跑偏，就接着话头说。
    “不是，不是苏哥找我。是我找的苏哥。没想到，在楼下遇到了。”
    “好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凌波，这是文雯，这是沈静。”苏易给夏斌介绍着屋里的几个人，正在电脑上整理资料的沈静也转过身来。
    几个人相互认识后，苏易说：“小斌现在就算我们团队的一员了。今天我们弄点好吃的，等放房师傅回来，大家再一起喝点。”苏易这算是同意了夏斌加入这个团队。
    “苏哥，今天晚上准备吃啥？”沈静问。
    “加一个菜。还是老规矩，在债务没还清之前，生活费用不超过最低标准。用手艺改善生活。”苏易说。
    “那，今天苏哥掌勺。”小雯和凌波同时说。大家已经习惯了，在债务没还清之前，不考虑生存以外的任何消费。所谓的改善生活，就是让苏易上灶，因为苏易的厨艺的确不错。
    “苏哥，要不今天买两条鲫鱼吧。上次你做的葱烧鲫鱼真的，太好吃了。”文雯说。因为平时苏易要做每一期的策划和剧本，做菜的时间并不多。上次做的葱烧鲫鱼，在账号上发布后，馋了不少粉丝。
    “苏哥，就是那次视频中的那种葱烧鲫鱼？”本来觉得不好说什么的夏斌听说葱烧鲫鱼，就插了一句。
    “就是那个菜。评论区有不少大厨还在争论做法。”沈静接着夏斌的话说。
    “小斌，一会你回去把你的东西拿过来，这里还有一间空房，下午我们去找孙先生，把这个空房租下来。”苏易说。
    “上次他来就说要涨房租，现在找他租房，怕是要漫天要价。”凌波想起上次孙赫来说涨房租的事。
    “苏哥，我还是回去睡。这才刚来，就租房，这，我不好意思。”夏斌见苏易说租房，凌波说房东要涨价，就对苏易说。
    “没事。他漫天要价，我们就地还钱。”苏易说。
    “苏哥，你上次说，这房子还不一定怎么回事。这都过去这些天了，这也没啥动静。”文雯想起上次孙赫来说涨房租的时候，苏易说的话。
    “要不先这样。我和沈姐住，波儿和夏哥先挤一下。”文雯见苏易也有些为难，就说。
    “你看，这样行不行。今天我和小斌一起去体验一下桥洞客的感受。”苏易想了想说。
    “这，不好。还是先让小雯和我挤一下，夏，夏斌和小凌先将就一下。”沈静第一个反对。
    “我想，桥洞客是一个不错的素材。我去体验一下，说不定我们接下来可以做一个桥洞客的系列。”苏易说。
    “那，我今天带苏哥去体验一下。要不，今天这样，晚上我请大家吃个便饭。我也没个投名状，请大家吃顿便算，算是一点诚意。”夏斌见大家怎么真诚，就说今天晚上他请大家。当然，说便饭不是客套，是真的只能请一顿便饭。
    “还投名状！以为上梁山啊？小斌，我们是团队，不是团伙。我们抱团，不是为了逞强斗狠，而是要用自己的努力来还清债务，给社会一个交代。”苏易说这话的时候很严肃，为的是提醒夏斌，这个团队不是以前落草为寇的土匪强盗。
    安排完夏斌的事，沈静转身看着电脑屏幕说：“苏哥，有几个私信，说是政府部门，想约我们团队谈谈合作。”
    “先整理一下。然后我们再一起商量怎么办。”苏易看起来不是很上心。
    “那行，我先整理。”沈静说完，继续在电脑上忙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