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 年 10 月。
秦镇街心花园,房产中介公司。
阿欣下班,刚刚走出办公室,便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靠在楼梯间。
她微微皱眉,又缩了回去。
她在办公室里又坐了半个小时,窗外,那辆银灰色的跑车一直没有动静,那男人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半晌,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思量了片刻,还是走出了办公室。
此时的黄衍正抬着头望着大门,看到阿欣走出来,他便立刻迎上前去。
“我说了,我不知道。”阿欣后退一步。
“不是的。”黄衍挠了挠头。
“我有一些话问你。你放心,只要你肯和我说一说,我便再也不来了。”
阿欣犹豫片刻,终于是点了点头。
“那么,我请你吃个饭,我们边吃边说。”
“不必。”阿欣绕开黄衍,走到楼梯间,掏出了一支烟。
“就在这说,我还要回家。”
“噢,好。”黄衍喜上眉梢,他立刻掏出火机,双手给阿欣点燃了烟。
“说吧。”阿欣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你小时候和她一起打架,想必你们是很好的玩伴,就是那种,那种发小。”
“算,是吧。”
“她小时候,就很厉害么?”
“厉害?”阿欣愣了愣,却见身前的男人两眼放光,眼里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嗯,她,是不是很厉害,带着你们到处打架,劫富济贫。”
“你,在说些什么?”阿欣满脸疑惑。
“我。”黄衍挠了挠头。
“我只是想,了解她。”
“你想多了。”阿欣吸了一口烟,缓缓的吐出一阵烟雾。
“我们吃不饱饭,会为了一口吃食打架。也受尽欺凌,会为了活着搏命。没有什么劫富济贫,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的桥段,只是为了活着。”
黄衍闻言,抿了抿唇,眼里的光亮暗淡了一些。
“怪不得,她那么瘦。原来,她那么苦。”
“你在怜悯?”
“我在心疼。”黄衍说着,又看向阿欣。
“她除了外婆,真的,没有家人了么?”
阿欣摇了摇头。
“她爷爷死了。”
“爸爸呢?”
“不知道。”
“我晓得,她爸爸是毒贩,我查过了,她爸爸在监狱,还有四年。”
“你晓得?”阿欣有些诧异,又看向黄衍。
“你既晓得,还追过来?”
“她爸爸是毒贩,和我追过来有什么关系?”
“一人犯罪,三代牵连,你若是真的想和她有个结果,你便要考虑清楚。”
“牵连便牵连,我是想要和她结婚的。”
“你不介意?”
黄衍摇了摇头。
“她是我认定的,即便我找不到她了,我也不会放弃,不会选择别人,我,可以慢慢找,慢慢等。”
“你的父母能同意?”
“我们家,不是那种攀高踩低的家庭。我爸爸也是农民出生,我妈妈也并没有因此放弃。”
“农民,和罪犯,还是不同的。”
“她爸爸的错,与她有什么关系?我是要娶她,又不是娶她的爸爸。”
黄衍说着,又敲了敲脑壳。
“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怎么还问上我了。”
“噢,你说。”阿欣扬了扬下巴。
“你知道,她还有其他的朋友么?她除了来秦镇,还有没有可能去其他地方?”
“不知道。”阿欣摇头。
“我一直在秦镇,很多人都离开了。有的人会回来,有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那么,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么?小缘的其他朋友。”
阿欣又摇了摇头。
“时间差不多了。”她掐灭烟,绕开黄衍往楼下走。
“我能和你加个微信吗?”黄衍不依不饶的跟了上去。
“若是你看到她,能不能帮我带句话。”
“不了,我看不到她。”
阿欣加快了步子,离开了这栋大楼。
黄衍看着阿欣越走越远,眼里的落寞又溢了出来。
“这眼下,只有一个与你有关的人,现在也不能再问下去了。”他嘟囔着,转身往路边走去。
夜里,黄衍又喝得烂醉如泥,跌跌撞撞的回到了小公寓里。
他晕晕乎乎的坐在地上换了鞋,几乎是爬着回到了床上,一头便栽倒,睡了过去。
他醉得厉害,甚至没有发现小公寓里开了灯,卫生间里,还有水声。
“咔嚓。”卫生间的门打了开来。
任缘已经穿好睡衣,头发吹了半干。
她走出卫生间,看到床上已经睡死过去的男人,愣了愣。
半晌,她走到床边,弯下身去。
她将黄衍怀里的枕头抽出来,将他的身子翻正。
然后她跪坐在床边,替他脱去了外衣,外裤和袜子。
她拿着黄衍的外衣和外裤,走去卫生间里,丢进了洗衣机,
接着,她搓来热毛巾,走回床边,给黄衍擦了擦脸和身子。
夜半,任缘倒了一杯水,放在了床边的小桌子上。
她关了灯,将枕头摆好,躺在了黄衍的旁边。
她还没有闭眼,黄衍便翻了一个身。
不知道他是在找枕头,还是感应到了她的存在,一只手臂将她圈住,将女人往自己的怀里挪了挪。
“小缘,我好想你。”男人低声呢喃,她能闻到淡淡的酒气。
任缘反手,拿过黄衍挤在二人中间的另一只手臂。
她轻轻抬头,将那只手臂拉直,枕在了自己的脖颈下。
“我也是。”她抓握着他的手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