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抬头瞥了程三一眼，幽幽开口道：“你是身体累，还是心累？”
程三摸了摸自己的手，笑嘻嘻的说道：“自然是心累，总被牵制，着实难受，皇帝都杀得，为何不把那陈老头也给杀了。”
舒言瞧见程三说这话，顿时无奈叹气。
“你们能杀皇帝，不过是因为陈老头点头，这太原城内的兵可都是他的人，你小子就是再厉害，能在千军万马里杀了他不成。”
程三长舒了一口气。
“那依照干娘的说法，咱们就要在这里磋磨下去？”
舒言看了看在外头玩耍的玉安和小鱼儿，她微微谈了一口气，心里头万般打算，便只化作一句。
“我知道你心里头难过，长公主是你的姑姑，乾帝是你的兄长，你却帮着别人害他们。”
这是何等的大义灭亲。
程三的身子微微颤抖，随后轻笑出声，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而后轻声说道：“干娘，有时候我真的很希望，咱们能把这糊涂一直装下去，要不然以后得路可该如何走。”
眼见话题朝着悲观的方向发展，舒颜赶忙站起来朝着程三的脑袋上打了一下。
“莫要悲观，干娘定然会带着你们离开西北，占领西南宝地，夺得天下。”
舒言此刻叉腰仰头，倒是颇为豪气干云。
然则就在此时，外头出现一阵响动，舒言赶忙闭了嘴，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只瞧见自家的便宜大儿子骑在高头大马上。
陈云卿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身后还跟着一辆豪华的四架马车。
陈云卿下了马，走到舒言跟前，朝着舒言恭敬一礼，他低声说道：“母亲，儿子来接您回家。”
舒言眼皮子一跳，陈老头这是干甚。
程三这小子来到舒言跟前，贱兮兮地在舒言耳边说道：“干爹莫非是要跟干娘重修旧好？”
舒言朝着程三翻了个白眼，然后又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陈云卿则是极为恭敬地说：“母亲，长公主已死，您还是陈家的女主人，自然是要回陈家的。”
舒言轻咳两声，她对着陈云卿说道：“死老头到底在搞什么？”
陈云卿笑着说道：“古来帝王皆有贤后相配，母亲是父亲的结发妻子，自然是要回到父亲身边的。”
舒言虽然知道陈老头要称帝，可这话从一向老成持重的陈云卿口中说出来，还着实让她有些意外。
“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
陈云卿倒是没有回答舒言的话，而是定定地看着程三。
“三弟弟，家中宅院以安排好了，你要求的十八名貌美侍妾，也尽数安排好了。”
程三顿时一愣，他何时这般要求过了？
陈云卿瞧见程三这般模样，顿时笑着说道：“你答应过我三弟弟，要把他的命当成自己的命来活，所以此刻你便是我三弟弟。”
程三听到此话顿时心头一震，他下意识看向舒言，舒言叹了一口气，她捂着自己的额头。
“你不用看我，这件事情，我没想起来。”
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一笔笔糊涂账。
算不清的。
程三站在原地，瞧见舒言到屋内，似乎同玉安和小鱼儿还有何萧吩咐了什么，便拿着个小包裹，慢悠悠地上了那辆马车。
程三在外骑着马，随着一行人到了太原城内的陈府。
府中张灯结彩，偌大的门厅挂着灯笼，连带着下人们都换上了新衣服，马车停到了府外。
陈云卿扶着舒言下了马车，舒言抬眼瞧见恭恭敬敬的仆人们。
这次她走的是正门，陈昇之穿着正装在正门等着舒言，能看到出他是收拾了自己的，舒言朝着陈昇之走去。
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
“老黄瓜刷绿漆。”
陈昇之笑了笑，倒是丝毫不避嫌地拉住了舒言的手，他颇为亲昵地说道：“咱们终归是一家人，阿言你这般做，不也是存了帮我的心思嘛？”
舒言眼皮子一跳，她死死盯住陈昇之。
陈昇之拍了拍舒言的肩膀，笑着说道：“先不说这些，咱们到屋里吃饭，你这些日子倒也是吃苦了。”
舒言跟着陈昇之往屋里头走，程三却站在门外，陈昇之笑着说道：“老三站着干什么，快进来啊。”
程三愣了片刻，而后挂上假笑。
“干爹，儿子这就来。”
院子里都被翻新了一遍，似乎要将那位长公主留下来的痕迹全部清除掉一般，只是舒言总觉得有一道狠辣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
陈昇之也注意到舒言的不对劲儿，他开口询问道：“阿言这是怎么了？”
舒言道：“总觉得这院子里有人想杀我。”
陈昇之笑道：“阿言多虑了。”
舒言深吸了一口气，跟着陈昇之走上了水榭，水中的荷叶长的正好，阵阵清风吹来，倒是分外凉爽。
此刻迎面走过来一个身着绿色衣裙的小丫鬟，这小丫鬟头上别着一个荷花簪，倒是分外好看。
舒言多看了两眼，那小丫鬟朝着舒言弯腰行礼，就在这一瞬间，小丫鬟拔掉头上的簪子朝着舒言刺来。
电光火石间，陈昇之一掌将小丫鬟劈到一边，小丫鬟吐了一地血，舒言楞在原地。
舒言抬眸看了陈昇之一眼，陈昇之抬手沉声道：“将人带下来严加拷打。”
那小丫鬟被人带了下去，走时看舒言的目光满是怨毒。
那小丫鬟临走前，说了一句。
“愿你死无葬身之地。”
舒言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阵麻木，自己何时把人得罪的如此狠了。
陈昇之紧紧抓住的舒言的胳膊，笑着说道：“阿言不用害怕。”
舒言白了陈昇之一眼，他若是没说这话，她还不觉得害怕，可现在说了，她反而越发觉得害怕。
兴许自己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
几人到了饭厅，陈家大小除却外嫁女，都已然到了，陈昇之领着程三落座，对着众人说道：“你们母亲回来，是件喜事，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们母亲。”
舒言听到这话，只觉得心里头别扭，心想这老黄瓜又准备憋坏呢。
她忍不住看了身旁的程三一眼，这小子从方才到现在，就一直闷闷不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