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辞晚气笑了，盯着暗影半天说不出来话。
    “你早就计划好了。”
    她突然发觉出暗影真正的意图。
    她今天去与不去不会有任何的影响，按照暗影原本的计划，或许，他本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至于为什么又改了计划，引入林辞晚这个随时可能出现变数的，林辞晚还没猜到答案。
    沈梁在一旁阴暗的偷听，突然觉得他又有了希望，心中的火苗还没窜起，就听见林辞晚又问道。
    “他都对你做什么了，说具体点。”
    暗影刚要张嘴，林辞晚补充道。
    “想好了再说，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暗影默默地又把嘴闭上了，想了半晌才再次张嘴。
    说实话，他现在是真有点怕这个祖宗，以前怎么没这么觉得，这几次见面每一次他在她面前都更心虚一些。
    到底是他把孩子教坏了，瞅着这么吓人，压迫感连他看了都觉得心颤。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我刚投奔沈梁的时候，他不放心我，特意给我吃了毒药，隔一段时间就必须管他要解药，算算时间也该这几天了。”
    暗影说的云淡风轻，这背后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一个人顶着所有人失望与怀疑的目光潜入仇人的地盘，明知道沈梁肯定不会放心他，可还是毅然去了，哪怕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常年面对喜怒无常的沈梁，加上身体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的毒药，林辞晚不敢想暗影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两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讨论着，完全没有把一旁的沈梁放在眼里。
    沈梁看上去好像认命放弃了，但心里正在嘀咕什么的时候感受到自己被人踢了一脚。
    他抬头，看见林辞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解药。”
    沈梁讥笑一声。
    “没有。”
    眼瞧着架势不对，林辞晚的脚蠢蠢欲动，似乎又要给他一脚，沈梁连忙挪了几下。
    “真没有，以前是觉得暗影对我还有用，现在有了异能之后，他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梁说的很直白，但林辞晚知道他说的没错，恐怕这次是真的没有解药了。
    暗影站在一旁，面色平静，看上去毫不意外。
    “你早就猜到了？”
    “是。”
    场面似乎再次僵持住了，沈梁拿暗影的命要挟林辞晚。
    若是沈梁死了，那暗影必定也会死。
    若是放过沈梁了，那暗影也有可能会死。
    这个局，无解。
    沈梁也觉得，他肯定成功拿捏住了林辞晚，表情放松了许多。
    “放弃吧林辞晚，暗影的解药只有我会做，说不定你现在求我的话我还能好心的救他一命。”
    沈梁得意的笑着，无比期待的等着接下来的画面，似乎已经看到林辞晚后悔不已求他的场景了。
    然而他嘴角的笑没能持续多久，实际上林辞晚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想要挟林辞晚，下辈子吧。
    “我没有放虎归山的习惯。”
    林辞晚扭过头，与暗影对视，语气中的强势不容拒绝。
    暗影看着她的眼睛，一瞬间脑中竟有些恍惚。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这些人早就物是人非，只有林辞晚，好像从始至终都没变过。
    明明是一个看上去最冷漠的人，但却可以给所有人温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只要看到她的身影，就不自觉的感到有安全感，难怪江叶那几个小家伙都喜欢跟着她，若是早几十年，估计他也抵挡不住。
    这样也好，有林辞晚在，他就可以放心了。
    暗影挑眉，露出林辞晚记忆中最熟悉的神色，嘴角一边勾起。
    “好巧，我也这么想的。”
    他费尽心思布的这个局，可不是打算再放他走的。
    他相信林辞晚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在赌，暗影和沈梁这两个选项中，哪怕是以他暗影的命作为赌注，林辞晚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沈梁必须死，他暗影也会死。
    很残忍，但这才是真正的林辞晚，是暗影手把手教出来的杀手排行榜第一。
    暗影并不觉得难过，相反，他很欣慰。
    她是一名优秀的杀手，而他，不是。
    因为，他曾经动情了，他也曾遇到过那个让他心甘情愿沉沦的人。
    从此，杀手有了软肋，再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
    这是暗影能教给林辞晚的最后一课了，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面对谁，永远要选那个最利于自己的选项。
    这才是他们杀手，利己主义，不留感情。
    恰好此时，身后传来窸窣声响。
    眼瞧着事态发展不对，林辞晚似乎是铁了心的要他死，沈梁终于慌了神。
    余光瞥到地面上暗影刚才没握紧掉在地上的钥匙，趁林辞晚没注意到他，连滚带爬的抓起钥匙就往门口跑。
    沈梁太想活了，他从来没有一刻真正的想过要放弃生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点。
    暗影一早就看见了他的动作，但只是微微扬起了眉毛，笑着看他朝着他以为的自由跑去。
    林辞晚将暗影的表情收入眼底，跟他一起看着沈梁的动作。
    他跑，他们冷漠的看着，仿佛是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蚂蚁挣扎不休。
    “砰”的一声巨响，是沈梁的拳头砸在那扇他打不开的门上。
    “暗影！你把我钥匙换了？！”
    “是啊。”
    “你疯了！！你把我困在这里想和我同归于尽，那林辞晚呢？！你连她的命也不管了吗！！”
    当然不是啊。
    暗影在心底想道。
    当然不会都死在这。
    沈梁会死，他暗影也会，但林辞晚不会。
    “这是你的局，去做你想做的事吧。”
    “好。”
    她懂他，他也懂她。
    林辞晚明白暗影的想法，知道他是打算在这里和沈梁同归于尽的，于是也就明白了为何刚才暗影一直百般阻挠她对沈梁动手。
    军部的人在外面，沈梁出事之后一定会被带走彻查。
    林辞晚干干净净的来，也要一身清白的走，沈梁不值得林辞晚为此惹上一身脏乱。
    但暗影可以，就算最终查到他了，也是死无对证。
    可与此同时，暗影也明白的一点是，他所有的计划中，林辞晚始终是最大的那个变数。
    林辞晚会尊重他所有的决定，甚至会配合他那些看上去并不理智的行动，但并不会放任他做无谓的牺牲。
    密道里藏得隐蔽的钥匙都能被暗影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换了，那一早就被他发觉出的炸弹呢？
    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成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