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没错,这坐在角落中的陌生人,正是任正。
任正是谁?
城西义庄那位请命人,也是当今尸部的尚书扛把子,另一半生死簿的持有者。
不过此时的任正却是改头换面,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若不是苏镜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运,应该也认不出来。
他怎么会在这,难道是因为保定最近发生的那些事?
见被认出了真实身份,任正也是收敛了笑容,偏头看了看那具被羊大人按着的尸体:“路上出事了?”
没办法,尸体的痕迹太过明显,一眼便能看到。
苏镜点了点头,问道:“任大人怎么过来了?”
“处理点事,想必你也听说了,那东西很凶,欧阳是尸部的一把好手,死的不明不白,我这个当老大的总要来搞清楚情况。”
欧阳,想必就是裘言之前所说,那个傲气的倒霉家伙了。
任正的身份特殊,实力更是莫测,就算是自己,也看不透对方。
能让这样的存在亲自前来慎重对待的东西,绝对不简单啊。
“要不,帮个忙?”忽然,任正说道。
苏镜微微一愣,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任正似乎没想到他居然答应的如此容易,原本还准备了一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此时也不好说出来了。
其实苏镜想的也很简单。
任正实力深不可测,就算需要自己帮忙,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难处。
更何况那东西在保定肆虐,已经屠了好几个村子,自己若是没遇见也就算了,既然遇见了,那该管还是要管管,不然就真的不似常人了。
更何况,这么凶的东西,到时候在火上一烧,估计黑书会给些好东西。
从任意方面来讲,自己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任正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毡帽,慢慢起身:“你先请命吧,找到那东西的踪迹,我会通知你的。”
“嗯,任大人慢走。”
任正脸上的皱纹舒展,很快便走出了驿馆,消失在了外面冷峻的雾气之中。
这一幕裘言自然也看在眼里,不过却没有说话。
几人在驿馆用过饭之后,便继续上路。
临近中午的时候,官道两边的林木慢慢稀疏。
紧接着,一座巍峨的城池出现在了视野之中。
保定城,虽不如京城那般雄伟,也不似宁远、锦州那样是军事要塞。
但保定作为京畿地区的重要城市,京城的南大门,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自古便是“北控三关,南达九省,地连四部,雄冠中州”的通衢之地。
不过此时保定城外却是人烟稀少,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之意。
“什么人!”
就在苏镜靠近城池的时候,一队官兵忽然从瓮城里冲了出来,挡在了苏镜身前。
这些官兵看着苏镜身上的嫁衣女尸,脸上都是出现了些许惧意。
“刘捕头,是我。”
这时候,裘言从后面走了出来,朝着那领头的拱了拱手。
“裘捕头?”姓刘的捕头错愕了一下,似乎是不明白裘言为何会跟请命人混在一起。
尤其是在这样特殊的时期。
裘言看着对面如此大张旗鼓,心里也是叹了口气,而后道:“刘捕头有所不知,若不是苏兄弟出手相助,今日回来的,怕就是我裘某人的尸体了。”
“嗯?”刘捕头翻身下马走上前来。
刘捕头名为刘大米,两人同属一个系统,都是保定城的捕头,私底下交情不错。
“怎么回事,遇见那东西了?”刘大米轻声问道。
裘言摇了摇头:“此处不便多说,先让弟兄们撤了,让苏兄弟进城吧。”
刘大米仔细打量了一下苏镜,而后转头挥了挥手,道:“行了,都回去吧。”
而后朝苏镜拱了拱手,道:“苏大人实在不好意思,最近情况特殊,还望大人莫要责怪。”
苏镜是请命人,正儿八经的官身,与捕头平级。
“应该的,应该的。”苏镜笑了笑。
在刘大米和裘言两位捕头的护送下,苏镜总算是顺利进城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若不是有裘言在,自己想进这保定城,恐怕多少需要费些周章。
“请问苏大人这尸体,要送往城内何处?”刘大米问道。
“城南七口巷子,只需要送到那里,落叶归根就好了。”
落叶归根,指的便是将尸体掩埋,立下坟墓。
“七口巷子……离北门有些距离,我来带路吧。”刘大米直接说道。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性格很直的人,为人想必也会比较正直。
相比城外,保定城内还是维持了以往的秩序。
苏镜的出现还是让城内的百姓出现了一定的恐慌情绪。
不过看着围在这请命人外面的几名捕头捕快,这种骚动又逐渐安定了下来。
看得出来,保定的百姓对于六扇门还是保持着高度的信任。
这也得益于裘言与刘大米在平时积累起来的威望。
如果这事要是搁在别的城市,只怕城池里的百姓早就跑光了,城池也会变成一座空城。
路上几次,裘言想说什么,但每次都欲言又止。
苏镜笑了笑,道:“裘大哥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裘言咬了咬牙,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苏兄弟一定答应。”
也不等苏镜回答,便接着说道:“还请苏兄弟请命之后,能够看在保定百姓的面上,铲除那凶物。”
苏镜倒也猜到是因为这事。
在那个染血的村子里,自己一击之下便将那东西留下的尸傀消灭,这些裘言都看在眼里。
只不过苏镜还在请命途中,裘言不好提这事。
现在请命即将结束,这才提了出来。
旁边刘大米只知道苏镜救了自己的这位老搭档,并不清楚当时的具体情况。
不过看样子,老搭档对这青年的本事,很信任啊。
见苏镜没有说话,裘言咬了咬牙,接着说道:“裘某愿拿出三十两银子,作为报酬……银子不多,可已经是裘某的全部身家了,苏先生放心,事后某一定将此事报知知府大人,并有重谢。”
他还以为苏镜是在等待着自己报酬金。
三十两银子,的确是裘言的全部身家。
他只是一个捕头,每月的饷钱本就没多少,平时又喜欢结朋交友,这三十两银子也是攒了半辈子的积蓄。
但为了保定的百姓,就算全拿出来,也值了!
看着满脸希冀的裘言,苏镜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而后叹了口气。
这世界有时真坏,这世界有时候真好。